灵毓幽狐 作者:寒江幽雪-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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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接济那些没着落的,这般才能‘普天下无饿殍’么。”
悯柔手上不停,又递过去一段藤蔓,程云亭接过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倒教她的脸微微红了一红。九商想到先前沧澜提到红尘中“阿堵物”时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禁淡淡一笑:“且问你如何化作那‘富人’?”
悯柔将手中的碧玉藤使劲儿一拧一缠,便又编出一段来,口内道:“要那银子怎地不简单,锦玦岭上随便敲开一块儿来,带到红尘中便是上好的成色。我再化作个……商户来,到那京城里走一回马,将银子散了不就是了。”
九商摇首笑道:“你怎地便知道锦玦岭上处处石头里皆是银子?若真的如你所说,且你真个去红尘中这么做了,只怕兵马司便要来找你的麻烦。到时候你若是以一当十伤了他们,便有哪些术法师、捉妖姬,前赴后继地来拿你,好扬名立万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欢喜,那面程云亭满意地将那穿了藤蔓绳的篾片提了起来,又紧了紧,只见那“浴盆”便稳当当地立在地下。九商瞧来,倒觉得颇像鄂华岭上姒茹同邑丰的巨蛋屋。程云亭围着那“浴盆”先转了几圈,觉着形容颇丑,先有些懊丧,后倒欢喜起来,道:“能盛水便成,悯柔道这兰芝树可是最不渗水的了。”他朝那巨蛋中念了个引水诀,见那水清凌凌地在“浴盆”里轻快地打了个旋儿,倒是半点不曾渗出来,悯柔在一旁瞧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待到那“浴盆”满了,悯柔小心翼翼将火焰石放入其中,只听得“嘶啦”一声,冒出丝丝白气来。
悯柔上来帮忙,要替九商除去衣物,程云亭不肯走,悯柔却道:“我是此间主人,且这火焰石的功用我可比你熟悉得多。”半推半搡,将程云亭赶出了屋去。程云亭又好气又好笑,倒觉着这般的陆悯柔比起清晨那个冷冰冰抱膝坐在西边的人要讨喜多了,便由得她去。只是在屋外寸步不离地守着。
九商婉拒了悯柔相帮,自己笨拙地除了衣物,悯柔先前赶了程云亭走时倒是一番理直气壮,临了却微微有些害羞,倒不敢正视九商。九商也不去理她,甫一入水,忍不住先畅快地打了个哆嗦。若要说这火焰石的功效,同南都手中的圣火倒有异曲同工之妙。难得这兰芝树同碧玉藤两样,竟不被这沸水烫的变了形状,也算奇了。她原本是极阴体质,却受不得这天竺眼的寒意相逼,故而程云亭思来想去,还是要借火火焰石来除掉这外来的寒气。不过半盏茶功夫,先前天竺眼带来的寒意已然散去大半。可惜左手上那半幅芙蓉花已然面目狰狞。九商试着去感应一番,却怎地都没有动静,只得收了心,专心将那寒意驱出体外。
、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正泡的酣畅之时,九商忽然听到脑海中一丝细细的声音道:“九商,你可知颠倒诀?”九商浑身一震,那正是白凤树的声音!她忙屏气凝神,运劲传音道:“白凤,颠倒诀是甚么?”
白凤树的声音有些微弱,到底还算清晰:“你将左手上的伤颠倒到右半边来,先同芙蓉庄有了感应,才有法子能速速痊愈。”
九商方要开口,便觉察到一片紫金色的叶子携着一段古符印到了自己的神识中。白凤树苦笑道:“即便我只是一棵树,可着颠倒诀威力实在太过强大,我初初念了一回,差点将整个儿树冠都塞到了莲湖里头。你快些儿唤醒芙蓉庄罢,这些日子里小金乌都快沉下去了。”
九商轻轻应了一声,便专心照着那口诀念了起来。那诀顺着经脉一寸寸倾入,九商忽然觉着自己整个儿被扭转了起来,额上也渐渐沁出了汗珠。悯柔本瞧着九商整个儿浸在水中,仅仅留了乌发漾在水面上,十分有趣。可过了半晌,只见九商缓缓探出来,面上微微涨红,眉头也紧紧此蹙在一处,放佛在忍受甚么极大的痛楚一般,倒教她心里打起了小鼓来。再候了会儿一瞧,觉着九商有些像修炼的模样。她又好奇,又有些怕,终究咬一咬嘴唇,到底怕九商出了甚么事情,轻手轻脚出了屋子,对候在外面的程云亭悄声道:“九商那模样瞧着有些古怪,不若你去瞧瞧?”
程云亭本觉着其中静悄悄的,便心绪有些不宁,如今听了悯柔这番话,倒被勾起一腔恼怒来——你若是没这护法之心,为甚又将我推出来!此时不是同悯柔针锋相对之时,他劈手掀开那草屋的帘子跃了进去,只见九商面色半边通红,半边惨白,竟是十分可怖的模样。
程云亭头脑一懵,幸好他还算沉稳,没有失了神智胡乱嚷嚷,只是上前几步,探住了九商额前的睛明穴。不探不打紧,这一探教程云亭大吃一惊。九商体内有两股气流涌动,一股喷薄滚热,一股冰寒刺骨。那两股气流放佛要在九商经脉内交换一般,端得是如同将人生生撕裂再拼合。他心下疯狂转动起来,若是光泡着火焰石之水,定不会出现这般情形。九商定是自己念了甚么法诀才会如此!只是……他不知该不该强行将清心诀倾入九商体内,万一此时正是九商修炼的要紧关头,自己岂不是帮了大大的倒忙,还会教九商走火入魔!
火光石电之间,程云亭忽然想到当初随着师傅时读过的一本杂书,上头记载的尽是些生僻冷门之术,其中一种唤作“颠倒诀”,修炼颠倒诀时,便是面前九商这等模样。他虽心下疑惑九商甚么时候学会了这等生僻法术,到底知道此时不是甚么询问的好时机,干脆专心致志为九商护起法来。
九商对外头一概无知无觉。那两股气流已然教她痛得无法出声。恍惚之间,她放佛瞧见了另一个自己,又是那只淡金色皮毛的小狐狸,在自己面前摇首摆尾,十分憨态可掬。她定住心神,忍着那分筋错骨一般的剧痛将那般冰寒的气流引入左手上。又是一阵密密麻麻针扎一般的痛楚,放佛是当年在镜湖中心的小岛上,南都用那翠钿金篦替自己刮目之时那种漫长的疼痛,九商几乎咬破了舌头,忍了许久才不曾呻吟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半柱香的功夫,九商只觉得体内那两股气流缓缓平复了下来,渐渐汇作一处,晓得自己这番是功成了,心神这才慢慢定了下来。她方想睁开眼,心下先暗道糟糕——这模样定然被悯柔瞧在了眼中,少不得还要编出一番话来解释。只是如今这番定是躲不过去的,她缓缓睁开双眼来,瞧见的却是程云亭关切的双眸。
“九商,你方才可是运了颠倒诀?”程云亭急促地小声道,九商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你真是……是谁告诉你这颠倒诀的法门的?”程云亭感觉心中堵得慌,九商的许多术法都是自己亲手教授的,除了后来狐族的最高心法他不曾插足之外,九商知晓的其他法术里,他都是了然于心的——这里头从没有颠倒诀!
“……是白凤的主意。”九商举起双手,仔仔细细查看一番,见左手的芙蓉花已然光洁一片,又潜心感应了一回,果然闪身进了芙蓉庄,不消一瞬立马又回了来。程云亭只是觉得眼前一闪,便又见到九商在那简陋的“浴池”中,言笑晏晏道:“明之,我的心总算定下来了。能进了芙蓉庄,还有甚么是了不得的大事?”她一面传音教白凤找来先前为沧澜炼制的褐色药丸,一面眼巴巴地望着程云亭:“明之,这回是我莽撞了……”
她那讨好卖乖的神色明明白白写在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额前还挂着被火焰石的热量逼出的汗珠儿,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教人忍不住心软。程云亭又好气又好笑,低声道:“白凤这糊涂蛋,它怎地知道这‘颠倒诀’的可怖之处?你这回以身试险,却能这般顺溜,只怕还多亏了火焰石的功效。若是在运行颠倒诀时有半分差池,便是筋骨神魂尽数分离,比活活剥夺了元神还痛!”
九商自腾着热气的水中缓缓举出手来,掌中赫然便是上回替沧澜炼药后留下的一丸。程云亭一下子喜上眉梢,忙道:“快服下!真真是绝处逢生……”
悯柔在屋外干等着,那草屋本就是她随心所作,所谓“门”更只是一层薄草帘。她一直好奇,想探头往屋中瞧上一瞧,到底觉着不甚妥当,反反复复愈发觉着心中煎熬得慌。又听到里头喁喁细语不断,有娇俏的,有埋怨的,悯柔到底熬不住,悄悄儿透过那草帘朝内看去。她微微一觑,正瞧见九商扶着程云亭的手跨出那兰芝树同碧玉藤造成的“浴池”来,那一截莹白如玉的身子,饶是悯柔是个小娘子,瞧着都砰然心中一动。她忙忙退了开去,心想这狐族正是一段天然风流韵态,不过是堪堪瞧了一眼,便教自己已羞得方寸大乱。可她不知为甚,又如同找了魔一般再将眼睛贴上了草帘,正瞧见程云亭那双骨骼分明的手,牢牢地扶住九商,那氤氲热气中显得如此含情脉脉。悯柔忽然觉着心头微微一痛,放佛被郁汀溪旁的野棘藜刺了一下,那痛里还带了些慌张,教她心头一拱一拱地难受。
九商着了衣裙,同程云亭一道出来。那丸药见效甚快,程云亭竟没料到方运了颠倒诀的九商服药后,右手之上的红肿咬啮只痕迅速消退下去。说来,白凤这招棋虽险,却十分奏效。他二人方才商讨已定,如今之计,唯有请悯柔帮忙,速速找到青兰阶——前方变故虽然更多,可如今困在幽兰谷,便是半步都不得前行。
悯柔脸儿红红,正在一旁怔怔地想着心思,忽然间,瞧见一对璧人携手翩翩出了自己那草屋,竟耀得她身形一晃。她定睛之下大吃一惊——程云亭身侧的九商顾盼生辉,神色间疏明爽朗,哪里有半分先前瞧见的虚弱不堪的模样?
难不成那火焰石竟有这般厉害的功效?悯柔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九商,只见她神色中虽还有些虚弱,可那流光溢彩的眸子,含笑的神情,同先前先前那虚弱重伤、法力被锁的小娘子判若两人。她又下意识朝九商的左手腕看去,视线却被长长的广袖所遮。她心下不由得茫然起来,连话脱口而出都不自知:“火焰石竟这般厉害?早知……”她一惊,及时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早知甚么?早知九商能好得这般快,便不会多一句嘴,教程云亭用火焰石祛除天竺眼的寒气么?
悯柔话本说得含糊,九商亦不曾放在心上,只是含笑道:“这两日多亏了阿柔悉心照拂……我同明之硬闯罔行阵,这才阴差阳错识得了阿柔你,若不是我们有要事在身,定要留下再多陪你几日。”
悯柔听在耳中,虽然九商口气温和,在她听来却极是刺耳。她面上慢慢冷了下来,道:“九商,程郎君,你们要走?”
九商同程云亭对视一眼,忽然觉着对面的悯柔与先前有些不同之处。程云亭见过在郁汀溪旁冷若冰霜的悯柔,故而对面前之人倒有了半分熟悉之感。只见悯柔面上放佛瞬间挂上了一层冰霜,道:“我已然说过,青兰阶算是神迹,千百年难得一现。我这个幽兰谷的主人都作不得青兰阶的半分主,你们还想顺顺当当自那里出去不成?”那声音中的讥诮有些露骨,放佛面前二人是蝼蚁一般。
九商还是头一回瞧见这般的悯柔。她强压住心头不适道:“我同明之本便不属于此处,且我二人确有要事在身……”
“住口!”悯柔忽然面上有些扭曲,她转向程云亭冷笑道:“渠郎,你也要走,是也不是?”她的神情中多了几分癫狂,“一个个都是靠不住的,靠不住的!你们要走?青兰阶也是你们想见便能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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