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录·乱世殇歌-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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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娘娘在此,末将不敢擅入!”
“此处并非本宫寝殿,所以,将军不必拘泥,请进吧……”
“……”
独孤心也是犹豫了一下,才推了门,迈步进来……梁暮凝倚在正面坐榻,盯盯看去,但见他一身灰色甲胄,背后大弓斜肩而挎,半垂眼目的行至自己跟前,然后躬身行礼道:“末将独孤心,参见太子妃娘娘。”
“将军免礼!”梁暮凝看他举动,淡淡说话,“将军请坐!”只是,在这中间,她神情微恙,声色亦是微弱。
一直躬身礼敬的独孤心,听到梁暮凝的话声,忙直身抬头的看向她,开口道:“娘娘、您……”,可就在他话声刚起后,却又是一下收了声,他们四目相对,当她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目时,独孤心既堪堪怔住,但见梁暮凝微微憔悴的脸上,眸光凝注一点,便自有一种引人入胜的气势,流转其中,从而让人不得忽视,并慢慢沉迷。
“独孤将军,你、怎么了?”
“哦……没……那个、末将见娘娘气色不佳,不知是否要传御医前来?”
“……本宫还好,有劳将军费心了。”
“……”
梁暮凝依在桌沿边,继续道:“昨夜有劳将军守候,本宫一切尚算安好,只是刚刚醒来,却不见了与本宫同来的那名侍女、染儿,她与本宫向来都是寸步不离的,所以,不知是不是被独孤大人、给唤走了?”她说话间,即不自觉的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无意识的微微垂头,斜目看他,道:“一晚歇息,本宫心神并未觉好转,想是先回了本宫寝宫后,再传御医看看……所以,还请将军行个方便才是!”
自昨晚到现在,独孤心一向恪守礼节,注重尊卑,只是刚才不知怎的,他忽然呆住半晌,怔怔看她,直至梁暮凝一番话毕之后,他才骤然回神,忙曲膝跪地道:“太、太子妃娘娘言重了……”,他动作慌张,说话也是艾艾道:“昨夜、昨夜寅时左右,太子殿下回宫,得知娘娘受了惊吓,便没顾自己战途辛劳,忙来此寻看,直到知道您一切安好后,才安心……!太子殿下不想扰您休息,所以,就先召了染儿前去询问始末……”,独孤心一字一句说的淡然,可听在梁暮凝耳中,却如晴天霹雳,她背脊冒汗,原来心下思绪,就算有过万千条,也在此时乱成了一麻。
“太子殿下,他、回宫了……?”巨变横生,思及此,梁暮凝不禁扶额掩目,顿了下后,轻问道。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作者吧,不知道怎么回事,作者这几天的脑子里是空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工作给折磨的,临走还要被扒层皮!状态逐渐恢复中……比预计的要缓慢:(作者抱歉!
去时即知更难归
从大震关到长安;就算行军再快;也要十天路程;更何况,此次李建成和李世民率军撤退,实属战败,所以,一路上还须沿途布防;必会耽误些时日才是,可他李建成怎么可能只用了七天、就回来长安了呢……?梁慕凝怔住半晌;任由独孤心在那儿说道;她都再也听不进去了;她只待他声住之后;骤然道:“太子殿下可是连夜兼程、独自一人先行回的长安吗?”
“呃?”独孤心一愣;想来,他并未料到梁暮凝会有此一问,所以惊疑。
“是不是?”
“……是!”
“……”
独孤心忐忑应声,梁慕凝即神色阴深的垂下眼目,在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问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她不动声色说话,并一扫之前柔弱的语态,顿升冷漠,令听者实难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殿下现在园中西侧的雨轩内……”,独孤心的回答很干脆,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并也已经意识到了她与太子之间的、那种无形的对立,所以,他的回答里没带半分犹豫的语态,且不等梁暮凝再多说话,便又道:“末将愿为娘娘引路!”
对于聪明的人,你根本无需多说,他即会给你想要的答案,这不是因为自己的故作高深,而是因为对方根本没有给你继续追问的机会,比如眼下情形。
梁暮凝的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然后抬眼看向楼外,微微点头。
此时,天已大亮,他们出了竹楼,眼见阳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想来,若能在‘听雨竹’这般朴质清宁的环境中,与自己心爱之人携手漫步的话,该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儿……只可惜,现下一切,皆成妄想!
‘听雨竹’的院落并不算大,除了竹楼所在的主园之外,就只有‘雨轩’和‘乐坊’左右两处侧园,回想昨晚,她是被安置在‘竹楼’歇息的,那么,高明被关押的地方,就该是在剩下两处之中的一处,而今日,李建成既然选在‘雨轩’见她……那看来,高明也该是被关押在此处了,只是,有些人事、有些对峙,却终是避免不了了;梁暮凝边思索、边徐着脚步转过长廊,走过曲桥,直到‘雨轩’雀屏前,才娉婷立住,幽声道:“有劳独孤将军前去通禀太子殿下,说太子妃郑氏、已在轩外候见了……”。
“太子殿下有令,说娘娘若要来此,无须通报,即可入内。”
“……看来、将军刚才前去竹楼问候本宫,也不过是个说辞,探听本宫动向、才是目的吧?”
“请太子妃娘娘恕罪,末将是看太子殿下太过担心娘娘,才……”
“够了!”
梁暮凝突然一吓,即止住了独孤心回了一半的应话,她微微低首,似有自嘲的轻笑,而后,便绕过雀屏,迈步走入雨轩。
这里有一条青石铺地的径直回廊,是通往‘听雨竹’轩台的必经之路,两边六根本木的圆柱支体,并无多余装饰,她走过时,还能隐隐嗅到木质原生的自然气息……想来,当初会选用如此不伤自然本质的原料作基奠的人,该是对这里寄予了多少真挚情怀的人呀?只可惜繁华如梦,总是经不起岁月的流逝,昔日光辉,已成殇歌,可惜了……可惜了!过了回廊,又登上了高高的玉阶,梁慕凝不禁回身遥望,‘听雨竹’的景致,可以尽收眼底,此刻,艳阳高照,微风轻袭,她仰首闭目,深深呼吸,思绪飞转而过,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感受到日照清风的随和、温暖了。
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已没有了独孤心的身影,只是那股甲胄冰冷的寒意,却未褪去,反是越加强烈了……!梁暮凝没有在意,她慢慢睁开眸孔,任阳光刺痛双眼,然后拂袖转身,将过往所有的不安与悲伤统统掩藏,她的眼里浮现出了洞察一切的惯有神色,接着迈步进入轩阁,直至李建成面前。
轩阁两侧幔纱飘动,李建成一身乌金铠甲,落座在石砌的榻台中央,端着茶盏,半饮半休,见梁暮凝到来,亦不动声色的坐在那儿,品茗看书。
“太子殿下连夜奔波,应该好生休息才是……”,梁暮凝说话间,即以步到了他的跟前,俯身叩拜道:“妾身郑氏,参见太子殿下。”
“我的太子妃,身份亦是何等尊贵,不更该好好守在内宫的吗?”
“……妾身惶恐,妾身误闯‘听雨竹’实属意外,现下、是寻染儿而来,还请殿下息怒……”
“真的只个意外吗?”
“……”
李建成问罢,即将茶盏重重放下,但听青瓷杯碟磕碰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使这里气氛突变紧张。
梁暮凝垂着目,没有说话,阁中半晌沉寂之后,李建成徒然起身,直走到了梁慕凝的面前,俯身、抬手托起她的下颚,注目道:“人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看来也并非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看着她的神情,分明是愤怒中带着忧伤,可说出的话,却偏是冰冷到可以伤人心骨,“只是,本太子倒是没有想到,你竟能找到这里……看来,我美丽的太子妃在‘镜花水月’的那几年里,是被调教的不错喽……”,李建成眼底戾气渐重,却仍始终看着她,一字一句将话说完。
“呵、呵呵,后悔了吗……”
“你说什么?”
“我说、太子殿下现在是后悔娶了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了吗……呵、呵呵,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玲珑,所以,你既娶了我,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
她缓缓抬头,迎上李建成锐利的光芒,嘴角微翘,从容道:“就算我梁暮凝曾经匿藏于‘镜花水月’又如何?现在,不一样是你大唐皇帝钦点的太子妃吗?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您太子殿下要一力保全的女人……”,她笑容依旧,一字一句亦说的柔和,“所以,托您的福,如今的我,不仅是‘镜花水月’那座名满天下的青楼主人,还是太常卿郑元寿之女,是您太子李建成最名正言顺的太子妃、郑暮凝!”她似笑非笑,一番说辞始终温润,且望着李建成的眼神,也无波澜,直至自己余声落毕,她才突然扬手,打掉了他托着她下颚的大手,而后起身,抖了抖衣袖罗纱,笑容优雅的、看向他。
宁为玉碎不瓦全
时近正午;有耀眼的光芒透过飘起的幔纱;射入轩阁;想来,这里明明该是一片温存,可如今却是处处冷寂,所谓相爱相伤,应不过如是;而此情此景,他们能做的、亦只有唏嘘而已。
这一刻;轩堂明晃;梁慕凝一身雪缎罗裳;立于李建成的面前;与他一身甲胄形成对比;他们一刚一柔,对峙许久,任徐光映照,都没有想要退让半分的意思,就这样,直至彼此戾气殆尽时,才又都在眸底浮出了怜爱和无奈……李建成一把将梁暮凝揽入怀中,而她也依偎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眼中依稀有泪光闪烁着,轻声问道:“你、不气我吗?”
“气,当然气了……只是……”
“什么?”
“更多的、是不舍!”
“……”
“凝儿,你这样、值得吗?”
“……我、不知道!”
“……”
“回去吧……”,他说话间,双臂不由用力的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道:“只要你现在回承恩殿,不再过问高明等人的事儿,你便还是我李建成的妻子,是大唐最尊贵的太子妃娘娘,好吗?”
李建成一番询问下来,梁暮凝只咬着朱唇,一言不发,轩台内又是半晌安静。
许久、许久过后,他慢慢松开双臂,转而扬手掰过了梁暮凝略带轻傲的脸颊,深深凝望,李建成看着这张清冷倔强的美丽面孔,即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微凉的双唇,而她、也并未拒绝,只是疲倦的合上眼,被动的任由他的唇舌一点点的掠过她已冰结的心房。
“为什么?”就在他们唇瓣分开的下一秒里,梁暮凝微启檀口的慢慢说道:“为什么退让的总是我?”她仰着头,看着他,淡漠的让人觉得陌生……“当初你为了李家的利益,送我去突厥,我认命了,后来你又要我返回中原,我妥协了,在历经种种之后,和你回来长安,我无名无分的跟着你,被你安置在建成别院不得随意出入,也算了,可直到嫁给你时,我再不是我的那刻起,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卑微……”梁暮凝忽然笑了起来,“现下,你既知道我与高明的关系,那么,为什么就不能也迁就我一回呢?”
看着她淡漠的瞳孔,听着她冰冷的言语,李建成终于放开了梁暮凝,背转过身,不再看她,“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怎样?以死明志吗?”
轩台两侧白幔随风飞舞,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声音比之刚才,更显凌冽了。
而对于李建成的质问,梁暮凝并没有惊讶,她犹豫了一下,以一种出奇的、平静的语态,淡淡道:“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寻死腻活的女人的……”,她的声音略有懈怠的顿了顿后,继续道:“不过,我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