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几重vi完结-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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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真想将璎玉困在别庄一辈子,他可以把自己的一辈子也赔给她。可他不能。
他不会去想,“若是自己没有遇见她该有多好”这种念头。他的后悔只会因她而起。因为就算结局再惨痛他也心甘情愿——至少他遇见她了,他活了那么多年,等到她在自己生命中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值得贪恋。
可现在她要……离开他了,他却连说一句挽留都无法出口。
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血液与汗水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滴落下去,陆离现在很想回到船舱里,点些安息香,然后给自己倒一杯酒。喝完酒,他又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凡尘无所不能的陆离。若是璎玉真的变成了东方,他也好邀她喝一杯酒,聊聊武道,或者直接打上那么一场。
可他的脚挪不开步子,像是受虐般一动不动——现在走,便连这最后几眼都看不着了。
这一站,就站了两个时辰。
清晨他没法从被窝里将她拖出来,便任由她睡到艳阳高照,盯着她吃了饭,在她准时想要打瞌睡之前,早早把她拎上船。轻舟飞渡一路行到孤道崖已经过了午时。现在头顶已经红霞满天。过一会儿没准还能见到满天星子。
好歹,夕阳落山前,这一场沉默终于终结。
璎玉脚一软差点跌到船外时,陆离在第一时间里已经条件反射飞奔上前将她揽住。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再发抖了,因为他全身都已经僵硬如岩石。
小心翼翼搂着她,像是怀中的是一碰即碎的事物,他还是怕,怕她接下去有可能说出的的任何一个字,怕她有可能做出的任何动作。大脑像被混沌梗塞住了一般,奇经八脉都布满了血障,所有的力量都在抽离身体,而他连去打破这样的境地都不敢。
可是璎玉寡着嘴皱着眉头,眼眶早就噙满了泪。可怜兮兮抓着他的衣服。面容中,眼瞳里,都是不知所措的惶恐——连惶恐都带着困惑不解。
软绵绵的骨头一动不动站了两个时辰,骤然回神的时候,当然会觉得疼,觉得累,她娇嫩得连风刮在脸上都会觉着疼,这样的折磨已经算的上是酷刑了。
……是的。她还是璎玉。
这个认知出现在陆离脑海中时,他几乎要被狂喜吞没。如此大开大合的情绪什么时候在他身上出现过?可是在这次在泊江的时日里,一一领会了个透彻。
他慢慢给她揉抽筋的小腿肚子,她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委屈中还有些茫然,想来是方才那冥冥的牵系,一点没在她脑海中留下印象。
陆离抱着她进船舱。幸好随身备着各种药膏,正好用上。
她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还是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襟。他微微一怔,抬起头。
听到她轻轻得问他:“我是谁?”
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而他心中,竟恍惚有种宿命的感觉。
璎玉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可璎玉还是璎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俯□,轻轻一吻,烙在她的眉心。
那瞬间理智崩溃,贪念疯涨。
“陆离的未婚妻。”
他是陆离。
他觉得这是他一辈子说得最疯狂的一句话,或者说即将做最疯狂的一件事的预演,那些天真愚蠢一点都经不起推敲的可笑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横冲直撞,就像一层纸糊的窗纱那样,一用力就能戳穿,可是……
她信了。
※※※※※※
赫连大少拍掉系统面板的时候,下意识看了边上的白发一眼。
或许是这一眼看得太用力,里面的情绪藏得太过复杂,白发竟然转过头回望他。
视线交汇的时候,赫连大少的嘴唇微微一抖,挤出个相当难看的笑容:“师、师兄……如果……她真的是她的话……那他,会不会也是真人?”
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可是幸灾乐祸之后,确确实实又是惶恐。终究还是与白发的这些交情,抵过了心中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
或许是真懂得了白发与她之间的真切,才觉得剧情中的故事暗藏着那样深的隐患。虽然那陆离与白发的性格多有不同,但就偏执这点来说,简直如出一辙。都是偏执狂!彻彻底底的偏执狂!
这样的故事,如果已经发生过一遍,那她……为什么还会与白发相恋呢?虚拟与现实?真与假?又或者,还有自己所不了解的内情?
白发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会不会呢?会的罢。
她该是这世界唯一的例外吧。唯一的。
可这又如何?
他眼见着陆离与璎玉的过往,仿佛也正面遭遇了自己曾经的痴恋。赫连会想到人性与情爱,是把陆离与璎玉当成了虚拟,把扮演他们的视为真人,这样分得才是干净利落。可她原不是人啊。在数据的眼底,白发与陆离会有什么区别呢?
白发一度为这个问题所困扰。后来他就不去思考了。认定了相恋,又哪里需要去管着爱情如何发生!
她说要他等,那他便等。她说她会回来,那她一定会回来。
他安静得等着,可他不是会乖乖等待的。终究要把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所有障碍都一一清除,连这天地都再没法再阻拦他……才对。
陆离带着璎玉离开了泊江。
鉴湖八百里水天依昔,他有一场死约要赴。
☆、放心咱不会报社
故事好像已经可以被预料到;又好像定然会出乎意料。
大多数人疑惑的是;为何陆离与璎玉会变成后来的黑衣男跟青衣女……他们又为何能登临那万人之上抵足膜拜的高台?钥匙落下的那一幕时,祭坛与云台之上的画面到底昭示着什么?
这个剧情中的江湖太过于庞大,也太过于让人震撼。如果原本的混元正道还能让人感觉到琐碎零散与现实相较的虚拟的话,那么现在让玩家专注的这个存在;就是确切得真实而宏阔到让人无法想象。而且这个江湖背景的出现;甚至让人有种自己怎么摸索都只能接触到冰山一角的错觉。
这里有完整的背景设定,正邪对立;道魔相抗;这里有各式各样的人物设定,陆离与璎玉是这个大背景中最耀眼炫目的一对;可还有无数性格分明让人向往的出众人物将这个世界填充完整;这里有触动人心魂的武学设定;说相似也相似,说不同也不同;而所有玩家都看得出,里面的武学系统触摸到的等级比现存的系统还要高……如此,怎能不热血沸腾?
很多人因陆离与璎玉之间的故事走向而伤神,但其余人的故事又有哪里不值得思量了!
就像最先开始的那个MV所涵括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幅画面所牵系的故事都一一展现于玩家眼前。越是深入越是难以自拔。无数的角色,无数的情节,真真正正的,哭与笑,血与火,黎明与黄昏,新生与死亡,可这许多,也终究抵不过陆离教会璎玉哭的一瞬间。
璎玉会哭吗?她当然是会的。就像她会笑一样。可情绪在她身上能停留得太浅,又或者潜藏得太深,看上去好像她不具有那般。必须由着人慢慢去激活。
没有人比陆离看得更透。他知道其实她是会很多东西的,就算看起来懵懂无知,也只是她没有显露出来。它们就那样堆砌着存在于她身上,只是单纯存在本身的存在。所以他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给她看自己能看到的一切。东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剑,而璎玉什么都没有,他想把自己完整得嵌进她的生命里。就算付出的永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也甘之如饴。
然后,彼此相恋。
正道中人不识陆离身边的女人,邪道总有人知道。孤道峰那一战之后,连衡生死下落没多少人会在意,东方却已让整个邪道动乱不已。邪道的主力是魔教,而魔教的东方长老实在太重要。其余哪个下落不明绝不会影响到总教,因为他们都有继承人,哪怕教主死了也是正常接替,但是东方不一样。四大长老的传承都很特殊,而她手握着两个。连魔教高层都不知道东方有没有收下弟子,不过以她诚于证道的品性来看,这个可能性相当低。
所以邪道必须找到她——她实在太强,原本,就算魔教被人灭个底朝天,她都不应该有事的,偏偏,她就失踪了。
陆离的身份摆在那里。正道中流砥柱。就算为人性子亦正亦邪,也无伤大雅。东方与他牵系在一起,而且似乎还失忆了……不管陆离是什么态度,若说其中没有阴谋都没人信。
于是,真正的故事,是从离开桃源之后才开始的。
※※※※※※
“陆离——你疯了!”君不器闯入得月阁,难得气急败坏直呼他名姓,硬生生从齿缝间挤出字眼时,陆离还是无动于衷得握着他的酒杯,眼瞳里有淡淡的失神,直觉着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
两人大打一场。然后大醉一场。君不器回到山庄的时候还是愤怒未消,看到阁楼上望湖的兄长,君不争却只是低低一叹,什么都没说。
璎玉太执拗,陆离太骄傲。
习惯掌控一切的人,遇到一个他根本无法摸透的人,怎能不患得患失?陆离要恐慌的事物太多了,未来会发生那许多不能被预料的变故,就算她待在他身边一步都不离开,还要忧心着更多的东西……可他从来没有后悔的,便是遇见她,爱上她。
他总以为凭着剑在东方生命中太过沉重的重量,或多或少总会影响到璎玉。可是璎玉一直不曾表现出对剑的任何一丝一毫兴趣。她身上的情绪看上去很少,但实际上她总是不曾掩饰得表现出自己的好奇,能让她感到好奇的事物太多了,但其中,不包括剑。
而属于东方的那柄乌剑,陆离一直不曾拿给她看过。就像是刻意遗忘般得,硬是将它落在泊江桃源里。就像他从未拾到过那柄剑一样。
璎玉连好奇都是可爱的淡淡的。性子很安静,很乖巧,有些小小的粘人,有些不合时宜的执拗,只可惜护得再密不透风,还是架不住旁人窥探。
她的身份始终是避不开的难题,魔教盘根太久,牵扯之广难以想象,纵然下定决心覆灭,也绝非一夕之功。早先忧心着璎玉恢复记忆之后变成东方,此后忧心着那不可跨越的洪壑被扒出来横亘于前,总归是,这一场相遇,一开始就注定是磨难。
璎玉是擅琴的。陆离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有瞬间的愣神,但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他当然懂琴,能被赞一句万法全通之人,对于各项杂学的精通程度能让人惊叹,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他听得出来,她在琴之一法的造诣可谓世间难寻。
所以他讶异。剑太孤傲,琴又何尝不孤傲?东方执着于剑,自是抛却杂念追寻剑道巅峰——可为何,琴,也能达到这般造诣呢?
莫名有种触碰到极深的秘密的感觉。璎玉望着琴的时候,眼瞳还是雾蒙蒙的,带着孩童似的懵懂与纯澈,只是总有一种他看不懂的东西,就像那时她在船上望着孤道峰一般,他连恐慌都不能够,也便只能平静得去接受。
江湖,总有太多的纷争。陆离以为自己料到了所有,却逃不过注定的劫难。
那年初夏,鉴湖得月阁的一场婚宴,成了诀别的初始。
※※※※※※
那一日的璎玉,美到怎样的地步呢?
就仿佛天上的月光——那耀眼又不刺目的银色辉华陡然化出人形,凝就一个绝丽的身姿,美得带着虚幻,带着不真实。凤冠霞帔,艳色如黄昏仿佛火焰般绚烂的红霞,灼灼燃烧出温谧却不炽热的火光。
就算明知道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面对正邪两道的围攻,陆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当璎玉牵着他的衣袖,颤抖得问了一句“你骗我?”的时候,他直觉着天晕地旋连胸膛都仿佛撕裂了一个大口,血水汩汩往下淌。
他所挚爱的人,依然是那般依恋而迷惘得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