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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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给他未来,更不能给他现在……
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与他同样的情感,他所有所有的付出,都没有得到自己哪怕丁点的回报,宛如泥牛入海,全无消息。
自己此生能够为耶律亿做的,恐怕也只剩下目下这一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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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该怎么做?!
手上没有可用的兵将,自己更无统兵的头脑,如何抵抗这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的契丹马队,如何能在一个过招之间便将他们击退!
秘色紧张地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裙摆,她的情绪也深深影响了雪狼瑟又麦。瑟又麦低低地呼着,露出满口参差的狼牙,幽碧的眸子闪着嗜血的光芒,紧紧地护卫在秘色身畔。
秘色心下暖暖感动。她看得出,瑟又麦已经做好了用生命护卫自己的准备。这只三年前还是一团柔弱的小雪球的小家伙,此刻已经长成了雄壮的公狼,更成为了契丹草原上狼群的王者!
只是,瑟又麦总是舍不得秘色,每次在外面跟狼群盘桓了几日后,便会回到秘色身边。
此刻,看着瑟又麦,一线亮光忽地在秘色脑海中蓬勃燃起!
秘色蹲下身,搂住瑟又麦的脖颈,声音短促而又清晰,“瑟又麦,去,去召集你的狼族朋友们!带它们来中央斡鲁朵,让它们来帮助我守住耶律亿的旗鼓和神帐!”
那通神的雪狼瑟又麦,只坚定地望了一眼秘色,毫不迟疑地,整个身子如一道白色的闪电激射而出!
未几,空旷的草原之上,便回荡起悠荡而又苍凉的狼嚎之声。
可是,对于秘色来说,比那狼嚎之声更为恐怖的,是斡鲁朵之外踢踏而来的马蹄之声!那马蹄声宛如一阵急骤的旋风,所到之处,便是一片哭喊声、金属撞击声,还有火焰在夜风中猎猎燃烧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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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已经迫近了中央斡鲁朵,迫近了几乎已经无人守卫的金帐!
秘色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寒冷从骨缝中涔涔而出,仿佛再多的衣料都已经无法阻住寒冷的蔓延,四肢百骸全都凝冻成白色的霜花,秘色几乎快要被自己身体里涌出的寒意冻成寒冰……
她害怕,真的害怕……一个弱质女流,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危难,从来没有肩负过这样重大的责任!
可是秘色又在心底努力地告诫自己,不要害怕,不要!人害怕的时候,本能地是想要逃避,或者寻找他人的帮助。但是此时,自己肩负着替耶律亿守住旗鼓与神帐的重任,绝不可以逃避,更全无他人可以倚仗!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自己能够帮自己……秘色努力要自己镇定下来,以排开思绪的紊乱,努力想好下一步的因应之策!
米馨儿……米馨儿,如果你此刻能够在我身边就好了。你是萨满奥姑啊,你是能与天神相通的人,如果你在我身边,他们一定会听从你的劝告,将兵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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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只听得金帐大门外,刀刃劈入骨肉的声响破空传来,几声惨叫如暗夜中怒放的毒花,招摇起它阴森的笑靥。
杂沓的马蹄声,如一盆豆子猛然间倾倒于木案上,哗啦啦,乱而拥塞。
该来的……终于来了……
帐外仅有的几个卫兵,刚才传入耳鼓的惨叫之声必然就是他们所发出的。
瑟又麦……瑟又麦的嚎叫还在旷野上空缭绕,听那距离还很杳远……
没有人能够帮自己。
就连逃,都已经没有了退路。
只有自己。
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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剌葛与寅底石端坐在马背之上,凝视着标志着可汗统治的中央斡鲁朵金色大帐。只要再抢夺过祖先的神帐与旗鼓,趁着耶律亿领兵在外之机,提前举行燔柴告天的大典,那么契丹可汗的宝座便是自己的了!
梦想啊……这是没一个契丹男子,毕生追求的梦想啊!
如今这梦想已经近在咫尺。事先也早已经探查清楚,这金帐之中只剩下耶律亿当成宝贝的汉女一人,再无一兵一卒!似乎只需要一伸手,尽可以缓慢而优美地伸出手,在月色星光的笼罩之下,那等了多年的梦想,就将实现!
幸福感来得这般迅即且简单,就像山谷间清晨笼起的白色雾霭,氤氲着、轻巧着,柔柔环绕着自己的身周,湿润地、清凉地,来去只需自己衣袖挥挥,全不费太多的力气。
等到耶律亿回来了,就算他手下的兵将还保有实力,但是在已经陷入自己掌控的祖先神帐和旗鼓面前,在自己已经抢先举行过了燔柴告天的既成事实面前,他耶律亿纵然有三头六臂、百万雄师,又能怎样?!哪一个王位不是秉奉着上天之意、祖先之灵的,难道你还敢公然冲撞祖宗的神主牌位,冲撞上天已经接受了的柴册之仪!
哈哈,哈哈……头脑里想象着意气风发的耶律亿那一刻脸上的尴尬和无奈,剌葛和寅底石都笑得很开怀。
因此,他们并不想一步走到目的地,他们想尽量延长这个甜美又梦幻的过程,多品尝一下一步一步走向梦想,拥抱成功的滋味。
于是,他们勒马在了金帐之前,并没有急着冲将进去。
他们静静地等待,等待这一切缓缓画上完美的句号……
五 契丹 18、祖先神【鲜花满百加更】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来,剌葛与寅底石胸臆里鼓荡着的成功的甜美,更加满溢流泻。
如果不是在马上,他们真的想就地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打着满足的呵欠,慵懒迟缓地走向一尺之遥的目的地。
呵呵,看看,真是天随人愿,连那金帐的门帘都自己挑开了,都不用再劳烦他们二位。成功的花蕊已经备就,只需他们指尖轻探……
嗯?那卓然独立于金帐门口的,不就是那个身份成谜的汉女嘛!她手上抱着的是什么?她脚边的又是什么?
金帐中金色的灯光,从她背后冲入夜色,在她周身勾勒出金色的光晕,随着微风的轻荡,那光晕袅袅流动,宛如缥缈的雾气,又似披了满身的星斗。
夜空苍穹,月光如瀑,统统倾射到她翠色的身上,让她的脸颊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辉之中,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苍白!
在她的怀中,一座长约尺余,宽若两掌的黑木神位,静静散发着凝重的光芒。脚边,猩红的旗鼓,宛如滩着殷红的血,红得惊心动魄!
剌葛不由得结巴起来,对着身侧的寅底石,“她,她手里抱的,不正是祖先的神帐(神帐,祖先的神位或者神佛像前的帐幕)!她脚下的,她脚下的,就是旗鼓啊,就是可汗发号施令的旗鼓啊!”
寅底石也不由得喉结上下翻滚,努力用舌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是的……是的……看来这个汉女也算识时务,她这是主动将祖先神帐与旗鼓捧出来奉献给我们啦!”
剌葛与寅底石,不由得都伸出了自己的双臂,仿佛下一个秒钟,秘色便会乖乖地将神帐与旗鼓奉上,伏地躬身尊称他们为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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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只听得鼓声激越而起,只见秘色翠色的身子宛如痉挛,一手敲击着脚边的旗鼓,一手抱着乌木的神帐,身子跃动激舞,口中喃喃有词!
秘色突来之举,让剌葛与寅底石面面相觑,全然猜不透这个汉女究竟想干什么!
只听得鼓声一声紧似一声,宛如崩开的豆子,颗颗浑圆饱满;再看那翠色的身影旋转如风,像一片疾风中颠荡的叶子,在金色的光晕与星月银色的光芒之间,往返穿插!
骤然!
天地一片凝肃!
鼓声如被高坝截住的湍流之水。
身影如被箭矢射中的靶心……
一切,都在高潮之中戛然而止。刚刚有多热烈,目下就有多死寂!
纵然是见惯沙场搏命的剌葛与寅底石都是不由得随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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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秘色怀抱乌木神帐,发丝已经在飞速的跃跳之中散落了下来,狂乱地掩盖住了她的脸颊,只留下一线目光,如针一般,从发丝之间直射而出!
就连剌葛胯下久经战阵的战马都不由得兮溜溜一声嘶鸣,向后猛退了两步!剌葛努力带住缰绳,这才稳住自己和马匹的身形……
这个汉女,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中了邪?!
只见帐中金色的灯光,与星月银色的光芒交汇之处,那金与银的奇妙切点上,秘色猛地剧烈甩动头颅,身子一阵阵浪涌一般剧烈的抽搐,眼神浑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下巴抖动,口边甚至隐隐可见流出的涎液……秘色忽地大叫一声,尖利的嗓音只穿云霄,惊得在场每一个人心下都是冷冷的一个凛冽!
“小儿们!你们都听了!我是契丹祖先神,先借托神帐下得凡尘,附在了这个汉女的身!为什么你们惊扰我元神,为什么你们放火又杀人!”嗓音尖利而高亢,全然不似平常人讲话之时的口吻与腔调。
“啊!——”在场所有的契丹人,全都敬畏地大呼,“大神上身了,大神上身了!这个汉女竟然会领神(萨满教中,神灵附体后萨满代神立言)!”
呼啦啦,所有的契丹人都跪倒在了金帐之前。剌葛和寅底石虽然半信半疑,但是他们又不得不跪倒在眼前的神迹之下——如果说,这是个契丹人,还有可能装神弄鬼,但是这是个汉女啊,她完全不了解契丹的萨满请神之俗,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一幕只能是祖先神真的显灵,否则又如何解释的通!
剌葛歪着膀子,斜斜瞄着浑身兀自颤抖个不停,牙关格格直响的秘色,“祖先神,请原谅儿郎们惊扰了祖先神!只是因为耶律亿那厮,不尊上天,不敬祖先,毁坏了祖先们立下的可汗推举的制度,妄想独霸可汗之位,鱼肉契丹臣民!我们是应了契丹子民的嚎哭,方才举兵来伐,削夺耶律亿可汗之位,将公道还给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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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口中尖挑的嗓音又起,秘色的身子猛然又是一阵抽搐,“既然——是这样——那么——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下一任可汗?速速走上前来——本祖先神将神帐与旗鼓交付于你便了!”
话音未落,剌葛与寅底石猛然互望了一眼。那互望的眼神里,一刹那间闪过无数种情绪!
开始是惊诧,出乎意料;继而是彼此的观察,满带着疑虑的打量;到最后,几乎是两头狼之间闪着寒光的彼此狞视了!
剌葛狠狠地转过头,率先一步跨上前来,头磕入地,“祖先神!儿郎剌葛,愿接神帐与旗鼓,甘愿肝脑涂地,誓让我契丹吞并天下,给祖先神献上无上的荣光!”
剌葛话音未落,寅底石又已经抢上前来,头磕得哐哐响,“祖先神明察,祖先神明察!儿郎们在举事之前已经说好,本该由我寅底石接受神帐与旗鼓,再行燔柴告天的仪式!这剌葛纯属见利忘义,谎言哄骗祖先神!祖先神切莫信他的鬼话,请将神帐与旗鼓传给小子吧!小子定将不负祖先神所托,定要将整个天下捧给祖先神,以为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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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寅底石此言,剌葛急了,跳起来就给了寅底石一个耳光,“妈的!你撒谎!咱们什么时候说好要将神帐与旗鼓给你!你反倒诬陷我欺哄祖先神!”
寅底石怎甘示弱,就势一脚重重踹在剌葛小腹之上,将剌葛踹出去五尺,“奶奶的,你个狐狸般狡诈的剌葛!我们本来说好的,谁拿到神帐与旗鼓,只要能够顺利地举行燔柴告天的大典,便自然可以获得可汗之位!我怎么撒谎了?有祖先神的庇佑,我必能顺利获得柴册!”
“是我的……”
“该是我……”
剌葛与寅底石,就像两条癞皮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