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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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个洞室!这个数字轰鸣在秘色耳畔——这是不是意味着,黠戛斯的可汗莫伦思,将蓄有三百六十个后宫嫔妃?!
就算在大唐,后宫中拥有独居宫室的、正五品以上的嫔妃也不过号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里有这般泱泱三百六十个洞室!
这位黠戛斯的可汗莫伦思,如此的奢靡,又是这般的荒淫!
陆吟!陆吟怎么可以落在他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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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面上瞬间的苍白映入阿迪拜的眼里,阿迪拜倒是未以为意。毕竟,这样的表情他已经见得太多了,无论是初入宫廷的各色人等,还是来自异国的使节,甚至是西域诸国的君主,当面对这一片豪奢至极的宫帐时,都不禁瞪圆了眼睛,面色苍白……
谁让,目下的黠戛斯是漠北最强大的国家呢?就像汉时的匈奴、唐初的突厥、后来的回鹘一样,有足够的资格炫耀自己的财富,有足够的能力傲视漠北与西域诸国!
如今,中原又已经大乱,曾经那般繁盛荣华的大唐帝国都成了水中的泡影,谁说,在强悍的可汗莫伦思的领导之下,黠戛斯人没有可能入主中原,一统华夏呢!
再说了……可汗莫伦思始终记着自己是“陵苗裔”呢,他们可是汉代名将李陵的后人啊,入主中原绝对不算是僭越,反而是——回家呢……
阿迪拜看在库赛穆和那块价值练成的春水玉的面子上,又耐心地等了秘色一会儿,等她慢慢消化掉对于眼前所见的惊讶,少顷才说,“走吧,这刚只是个皮毛,里面让你更加惊讶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在宫里,你必须要学会喜怒惊嗔皆不行于色,不然一来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二来说不定会招惹到哪位宫人呢!……”
秘色回神,低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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黠戛斯后宫的总管是一个身子肥大的女人,名字叫“迪丽拜尔”,看面相约有四十岁上下,穿绯红的纱笼长裙,头上同色的披纱长长地拖到膝弯。她伸着胖而短的指头,指着秘色,手上三只硕大的宝石戒指闪烁着炫耀的光,“你,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宫奴吧?我先告诉你啊,你可别弄混了,咱们黠戛斯可汗的后宫里,可不只是女妃,还有男妃……”
说到“男妃”的时候,迪丽拜尔语气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想留下足够的时间给秘色提问——因为,每当听到“男妃”这个词汇,几乎每个初来黠戛斯宫廷的人都会面露惊诧,久而久之,迪丽拜尔便也已经习惯在说到这个词汇之后稍作停顿。
可是,秘色竟然没有表现出惊讶。因为秘色早已经从库赛穆那里知道了这一切。这下子反倒轮到了迪丽拜尔惊讶了。
不过,迪丽拜尔依然非常尽职地将宫中的注意事项郑重地提醒秘色,“后宫之中,男妃的一切都是绝对的秘密。包括他们的名字,他们来自哪里,他们饮食起居的情况,他们是否受宠……如果你胆敢泄漏一星半点出去!哼——轻则,割了你那多嘴的舌头,或者打折你的双腿让你再没有走出后宫的机会,严重的,哼哼,就不用我多说了,到时候你就会慢慢看到了——那会比死,还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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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看到秘色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的苍白,迪丽拜尔那泛着油光的面颊上,刚刚狰狞的表情满意地缓和了下来,“你也不用太害怕,库赛穆已经跟我拜托过了,让我好好照应着你,所以呢,只要你在宫中乖乖地,只管着干自己的活儿就是了,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走开,不该问的永远烂在肚子里……那么我管保你平平安安,记住了吗?”
秘色心底一热……原来库赛穆大哥又向这位后宫总管托了人情啊……
迪丽拜尔向身后一努嘴,“呐,你今天就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跟着宫奴们一道儿起来开始伺候主子。不懂的,看看别的宫奴怎么做的;实在看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秘色俯身一礼,而后跟随着一位身着菜色纱笼裙的宫奴,走向了掩藏于红色山壁之上的黠戛斯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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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走入这座山中,秘色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座规模浩大的城堡!山中有许多自然风华而成的洞室,一层一层向上延伸,竟至有十数层之多!每一层之间用海碗口粗细的原木搭成连接的木梯,由下至上宛如一座通天的无涯之塔!
穿行于后宫之中的宫奴,多穿着纱笼长裙,赤脚,腰间微裸一段皮肤,微微地掩映头顶垂下的披纱之下。
宫中洞室的居住分配极有讲究。下面三层主要是居住着宫奴与女妃,神秘的男妃们则居住在三层以上。如果说越往下越是人多嘴杂,那么越往上则越是盘查严格。一旦将原木楼梯撤去,那么上面几层就将是一个独立的世界,任何人都休想走入半步!
或许,这正是因为黠戛斯可汗莫伦思想要掩饰自己拥有男妃的事实吧!
秘色作为服侍男妃的宫奴,便被分配到了位于第三层的宫奴洞室,与其余三十余名宫奴一同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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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黠戛斯宫廷的第一夜,秘色几乎无法入睡。
陌生的国度,诡异的宫闱,都揪扯着秘色的心,让秘色心中的不安更甚。
陆吟……你是否已经来到了这个混乱的地方?
你是否……已经受到了伤害?
你在哪里啊,我怎么才能找到你?我怎么——才能救你离开这里,怎么才能保护你不受伤害?!
迷迷蒙蒙之中,隐约听得上方传来凛冽的鞭笞之声!啪!——啪!——一声又一声,冷冷地穿过寂静的夜色,空空地回荡在山壁之间。
是谁?秘色一骨碌爬起身来,却被身旁睡着的宫奴古丽按住了手臂。
秘色惊讶地侧身,望着身畔的古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听,是鞭子声啊!是谁?为什么?”
古丽死死拉住秘色的手臂,两只眼睛静如古潭,幽幽摇头示意秘色安静下来,“如果想活命,就赶紧躺下,睡觉。记住,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什么都没有听见!”
迪丽拜尔的警告也再一次回响在秘色耳畔,秘色只能狠下心来,重新躺入被窝。
可是,那凛冽的鞭笞声,依然破空而来,清脆着,萦回着,死死缠绕住秘色,一直一直钻入秘色的耳鼓、心房……宛如一条毒蛇,吐着邪异的信子,一路啃啮过秘色的五脏六腑,将一滴一滴的毒液重重埋进流着血的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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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难以压抑心底翻涌滔天的痛楚。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受到鞭笞的,是自己的心。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在可汗的后宫里受到这般严厉的鞭笞?
难道,是犯了过错的宫奴?因为她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
可是,又不像!——分明,寂静的夜里,有低沉而痛苦的闷哼声传来——不似女子,反倒分明是一个男子的嗓音!
秘色心底涌起一个可怕的担心——莫非,是陆吟?莫非,是陆吟不甘受辱,于是受到严苛的惩罚?!
否则,否则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般地痛?痛到感同身受,痛到——几不欲生!
六 黠戛斯 8、鞭笞禁脔【求花】
忽地,鞭笞声骤停,一个男子悲怆的嗓音如狼一般回旋在山洞中。
紧接着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迪丽拜尔肥大的身子出现在秘色等一干宫奴休息的洞室门口,挑起悬挂于洞室门上的黄色纱帘,嗓音急促地吼着,“快起来,准备毛巾、冷水、热水、金创药、蛇脂膏!”
秘色也连忙跟着起身,穿上跟所有宫奴相同式样的纱笼长裙,用头纱堪堪遮住光裸的腰部,接过古丽顺手递过来的蛇脂膏,昏头胀脑地跟着一干宫奴,匆匆忙忙地沿着楼层之间的原木楼梯,拾级而上。
一直,攀到了最高的一层。这里与之下,迥然有别。不再是一层楼之间布满若干的洞室,而是——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空荡的洞室,四面围满了黑色的轻纱,无风而舞,飘摇若氤氲的浓雾。
走进那洞室,秘色再次无法压抑地愣住了。洞室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却并非来自灯烛,而是——镶嵌于墙壁之上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前面先进入洞室的宫奴,轻车熟路地将墙壁上一幅幅黑色的丝绒揭开,洞石中登时亮如白昼!秘色这才看到,原来那硕大的夜明珠,洞壁之上竟然绝非一个,而是前前后后共有八个之多!夜晚中可能只用一个,另外七个便用遮光的黑色丝绒盖住!
秘色不禁咂舌。这般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一颗已经是身价连城,而这个洞室中竟然煌煌然镶有八颗,而且只作为寻常灯烛之用!这个男妃——一定是太受可汗莫伦思的宠爱了啊!
前方人头攒动,脚步杂沓,秘色捧着蛇脂膏,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人群后,等候召唤。
冷水、热水,盛在黄铜的盆子中,被众多宫奴一盆盆地端进去,又一盆盆地端出来。秘色轻瞥,心下重重一颤!——每一盆被端出来的水,都明晃晃地漾满血色!殷红的血,被黄铜的盆子一衬,更加显得触目惊心!
一面明明是这般的宠爱,另一面却是如此的血色淋淋!这究竟是铭心的爱,还是刻骨的恨?!
那可汗莫伦思,究竟是神,还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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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乱中,迪丽拜尔的嗓音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蛇脂膏,快拿蛇脂膏来!”
秘色如梦初醒,慌忙捧着手中那装着蛇脂膏的瓷瓶,跌跌撞撞地掠过人群,一步一步向人群簇拥之中的的床榻走去。
忙碌的众人,纷纷向两边退开,留下一条仅余一人的小路,指引着秘色向前,向前——前方,是床榻么?秘色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分明是一块巨大的羊脂白玉,润泽如膏,莹白似雪……
白玉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黑色皮毛。那颜色,秘色不会认错,那是紫貂皮!无数张毛色完美的紫貂皮,用毛色最丰美的部分,缝缀成了一张巨大的毛褥,覆盖在白玉床榻之上。纯净的白与闪亮的黑,冲撞交织出无比的富贵之气,极致的色彩彰显着简约的华美。
白玉床榻之上,洞室的穹窿之上,一朵纯金打造的妖娆花朵,倒悬盛开。硕大的花朵宛如直从石壁中生出,千瓣花叶冶艳袅娜。不过,这金花却根本不是主角,它不过是被当做一个帘钩,一幅巨大的黑色轻纱,从金花的花瓣勾坠之下,遮天漫地而下,柔柔罩住白玉床榻。
那黑色的轻纱……那璀光灵闪的光泽,那柔韧透明的质感——秘色心下微微一颤!那不是普通的轻纱啊,那是价值千金的鲛绡!秘色曾在父亲的书房搜读过《述异记》,中有一卷这般讲述鲛绡:“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指鲛人)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余金。以为服,入水不濡。”秘色捧着蛇脂膏的手指不禁轻轻地颤抖了起来……这个人,所获得的宠爱,该有多深啊!纵然是当年的贵妃在世,也不会更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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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前,已经可以踏上白玉床榻之前的紫檀木雕琢而成的缓台。缓台宽约十尺,环绕白玉榻,下有三级台阶。
床榻之内,一片晕黄的光,温暖而朦胧。秘色定神一望,原来床头吊着一盏五彩琉璃灯。
白玉榻上,黑色鲛绡纱帐之内,一个男子俯卧在黑色的锦被之中。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覆其上。锦被只及腰部,整个后背隐隐裸露于外。
秘色望了一眼那后背,心头忽地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