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奴-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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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转弯,就将离开这座洞室,秘色有心想再一次回眸,心下却不由得自嘲,“沈秘色,你这又是何必?他并不是陆吟,他只不过是黠戛斯的一名男妃,他不会是你认识的人,你又何必频频回首?现在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陆吟的命运还要靠你去扭转,你怎么可以这般心思旁骛,流连起这种不堪的男子!”
秘色垂首,一狠心,收回本想倾回身去的念头,抬步直向前去,努力赶上了前方的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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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不知的是,就在她临去秋波那一转,白玉床上,黑色锦被之中,那颗被海藻般的长发掩盖住的头颅,轻轻、一转……
一双眸子,透过海藻般润泽蜿蜒的发丝,穿过玄色朦胧的鲛绡纱帐,紧紧望住那翠色翩然的身影!
无尽无尽的伤痛。
无尽无尽的思念。
无尽无尽的渴望。
无尽无尽的爱恋……
如一阵骤来的风雨浪涛,在那双眸子里席卷呼啸!
那一刻,如果秘色回眸,定然看得见冰蓝的光芒从黑色的发丝之间,凌厉迸出!
就像寒冷的火焰,就像水做的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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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以为自己就这样,被深深、深深埋葬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永无解脱,不得救赎。
自己也曾对命运妥协,甘愿朝向那无涯的黑暗,跌落。
放弃所有的光明,放弃所有的梦想,再不去追索生命中曾有的颜色。
让黑色欺满自己的生命,让黑色紧紧将自己缠绕。
就这样,就这样……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上天竟然这般,厚待于己。
生命中曾经错失的色彩,竟然不期然,重新归来,翩然如翠色的新叶,蓬勃着生命的朝气。
柔柔的一声轻唤,便叫开了自己生命中的满园花开!
秘色……秘色……
你是我生命中最隐秘的颜色,你是我心底永远褪不掉的信念……
有你,便不再有黑暗。
有你,便没有理由放弃。
秘色,等我;等我,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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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听见了吗?那位主儿叫牛奶子呢!天啊,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啊!”秘色与古丽等一干宫奴刚刚再次歇下,却听得当值的宫奴们低声议论着,极力压低的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快慰。
秘色偷偷问身边的古丽,“她们,是怎么了?”
古丽的眸子里也荡漾着潋滟的兴奋,低声说,“往常,这位爷闹起脾气来,水米不粘牙……没想到,今天竟然开了窍了,受了伤之后主动要吃食,这是头一次呐……终于想好好的了,终于想要快点复原了,这才好,这才好啊……”
秘色带着重重的疑问,平身躺下。难道,难道这个人曾经有过求死之心?受了伤,却不敷药,不吃饭……是因为忍受不了可汗喜怒无常的宠爱,还是……?
而今天,他怎地忽有重新燃起求生的心气儿?难道是想通了,不如接受可汗的恩宠?还是——有了别的打算?
黠戛斯宫廷的夜啊,缘何这般地诡异,而又,漫长?
************刚刚,一位亲跟我聊起了几个配角,述律平、耶律嫣然、太和公主……说真的,苏自己有时候会将全部心力都放在几个主角的身上,很可能会忘记交待配角的命运……那位亲给了我提醒,不论主角还是配角,每一个角色都该有她丰满的人生;身为作者应该尊重自己笔下创造出来的每一个人物……谢谢亲的启发,苏会在后文中,力求周全!
六 黠戛斯 10、邪佞王者
隔日清早,秘色随着一干宫奴刚刚起身不久,正忙着听迪丽拜尔吩咐今天的工作,忽听得山壁之间悠然回荡起响亮的呼喝之声,“可汗驾到!——传早膳!——”
别说众人,就连迪丽拜尔都是重重一愣!这个时辰,可汗分明是应该置身牙帐,处理早朝的事务啊,可是他竟然这么早便来到了后宫……
只为了陪那人用早膳么?
还是——就是为了看那人一眼?确定他安好,不让他独自一人沉浸于伤痛?
秘色心里愀然一疼,接着又涌起莫名的烦乱。
不知为何,不知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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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色捧着手里装有蛇脂膏的瓷瓶,略显愣怔地望着迪丽拜尔。
因为,在可汗驾到的宣令到来之前,迪丽拜尔刚刚分配给秘色的工作是,去给那位郎君敷药。而此时,可汗突然闯来,秘色便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应该继续之前所分配的工作了。
秘色的愣怔自然被迪丽拜尔望见,她显然也有点失措,只能说,“秘色,你带着蛇脂膏,跟着伺候早膳的宫奴一道儿去吧,在旁伺候着,如果郎君需要敷药,你就遵命;如果郎君改变了主意,你再回来。”
秘色垂首,“是,大阿姆!”
随着传膳的一众宫奴,秘色遵照宫中礼仪,轻轻垂首,眼神望住捧在手里的瓷瓶,谦谨而行。
鱼贯着登上原木的楼梯,忽听得身后有侍卫的呼喝声传来,“可汗驾到!闲人避让!”
身在楼梯之上的一众宫奴,不上不下,避无可避,只得侧身闪躲于一旁,尽量将楼梯上的空间全部让给随后拾级而上的可汗莫伦思。
所有的宫人全都敬畏地深深垂下头去,虽然没有中原那般严格的跪拜礼节,但是那种生发于内心的敬畏之情,却是相同的。
“腾腾腾——”只听得木质的楼梯板上传来坚定而短促的脚步之声,转瞬那声音便已经来到了秘色身前。
从那脚步声中,听得出这人性格中坚毅的一面,还能感受到他急于赶路、急于见到那人的迫切心情……
这位一半邪佞一半温柔的黠戛斯可汗莫伦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秘色心底涌起串串好奇的浪花,就在那脚步声走到自己身前的刹那,顾不得由此可能带来的后果——猛然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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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一块极致碧绿的翡翠,在午时的金色阳光下,急闪而过?
是否是盛夏的风吹过层峦叠翠的山林,掀起碧浪层层,翻卷涌动?
是否,是山间碧水清流,映满春树的秀色,印上苔青的凝幽?
或者,是否,是一抹穿越千年的深幽凝望,碎拢满雾霭却不改殷殷的情意?
秘色深深地愣怔着——纵然千般想象,万种猜测,却都不敌真实的一次凝眸!
那碧绿如翠的双眸,直如波上寒烟,天边碧落(碧落为道家的第一层天,碧霞满空)!
黠戛斯可汗莫伦思,终于从想象之中走进了现实,殷红如血的锦缎长袍,碧绿如翠的深情双眸,墨黑如缎的闪亮长发,白皙似玉的细致肌肤……
最销魂,竟然是他绽开在眼角眉梢的一缕笑意,如潋滟招摇的曼陀罗,吐满艳丽的蕊,凝住千般风情、万种风华!
更让秘色几乎惊呼出声的是,他的眼角,合着太阳穴处,黥着一朵大而艳丽的花朵!花茎袅娜而妖娆,殷红着爬满他浓丽的眼角眉梢,更加显得他脸上的笑,艳若芙蓉!
这个男子——秘色心下止不住地轻颤——他哪里是凡间的人类,他的俊美合该是天上的神祗,或者是山林间的精灵!否则,怎会这般冶艳,这般妖娆!
纵是女子、绝色的女子,站在他的身畔,也会失却三分颜色,没有他的艳丽,没有他的邪魅,没有他眸子里的勾魂摄魄,没有他笑靥间的动魄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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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受到了身畔一道奇异目光的注视,从秘色身前走过的莫伦思忽地放慢了脚步,甚至——停下身子,转过头来,一双碧绿的眸子映着殷红的微笑,缓缓投向秘色的方向而来……
“大胆奴才,还不垂下头去!可汗威仪,岂是你可随性观瞻?!”跟随在莫伦思背后的红发侍卫虎声吼喝,吓得一众宫奴纷纷俯伏于地。
迪丽拜尔见状,连忙走上前来,深深躬下腰身,“可汗恕罪,可汗恕罪……这是昨儿刚刚进宫来的宫奴,老奴还未来得及调教,许是因为仰慕可汗的威仪,于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可汗还请宽恕于她,老奴一定带回去,重重责罚,严加管教!”
莫伦思反倒反应不那么敏感,潋滟的微笑暖若春花,只是轻轻地问迪丽拜尔,“呵呵,难得见到一个敢盯着本汗看的宫奴……不用为难她了,不过就是看了本汗几眼嘛,不打紧的。对了,这个宫奴叫什么名字?”
迪丽拜尔赶紧躬身回话,“哦……她,她是个汉人,昨儿才进宫,还没来得及给她换个宫中的名字。”
莫伦思轻轻点头,“是这样啊……”说着身形已经向前走去,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再回头望一眼秘色,“她手里捧着蛇脂膏……原来她就是那个让他乖乖敷了药,又接下来要喝牛奶子的那个宫奴吧?……”
迪丽拜尔连忙满脸陪笑,“是的是的,就是她……”
秘色闻言却是心下重重一震!原来这消息已经这么快地传到了莫伦思的耳朵中啊!
究竟,该说是可汗对那人关切入微;还是应该说,这位美艳如女子的君王,其实对这个国家的处处有着可怖的控制力!
尤其,这几件事在莫伦思的口中连缀起来,怎么听起来会是那般地诡异,似乎莫伦思已经根本认定,那人能够乖乖地敷药,包括其后主动要吃食,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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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伦思含笑又望了望秘色,碧绿的眸子荡漾起金色的微波,“呵呵,好啊,本汗真该好好奖赏于你。这样吧,恰好你还没有宫里的名字,就让郎君他亲自给你取一个吧!”说着,莫伦思已经带着满面的笑意,大踏步向前走去!
迪丽拜尔抚着胸口,脸上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等着莫伦思走远了,方才扯了一下秘色的衣袖,“哎哟!吓死我了!你怎么那么冒失啊,不要命了啊!不过,合该你福大命大造化大,可汗非但没怪你,还让郎君亲自给你取名字!你可要知道,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啊!在宫里,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就等于确定了你的保护人!那位主儿可是最得宠的郎君啊,有了他当保护人,你以后的日子还用愁嘛!”
宫中的名字……原来还有这样的缘由?
可是,却又不知为何,秘色心底总是闪过黑色的忧虑,不是很浓,却一小团一小团地缠绕住心魂,无法释怀——可汗莫伦思他这样做,真的只是因为我顺利地让那人敷药了吗?或者是真的想要奖赏于我?不对啊,似乎不对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是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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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着一颗心,随着传膳的宫奴终于顺利地抵达了最高一层的洞室。洞室四周的玄色轻纱已经卷起,山壁上方形成的自然天井里有金色的阳光条条筛下。洞室中氤氲缭绕着浓郁的芬芳,耳畔有袅娜的丝竹清音曼妙。
秘色极尽克制地悄然扬眸——白玉榻上,那人已经披衣坐起,黑色的长发柔柔地垂下,仿佛世间最为珍异的丝缎,光华隐现。可汗莫伦思同坐于榻上,正将一袭纯黑的丝袍披上那人的身子,碧绿的眸子里潋滟着浓浓的情愫,深得——仿佛春水幽潭,碧波含翠……
迪丽拜尔深深躬身,“可汗,郎君,早膳已经备好,请二位用膳……”
可汗莫伦思微微颔首,“摆上吧!”
秘色身前的宫奴们,一个个将手中的盘碟送上前去,摆上白玉榻上的香檀矮几。每一个盘盏,莫伦思都要亲自用白瓷的羹匙尝过,方才决定那盘盏中的菜肴是撤下还是留在桌案上待用。
秘色的心思全都牢牢牵挂在那人的身上。身边一干人等这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