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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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孔武少年姚怀礼不耐烦地摆摆手,也不等进院子,就直接说明来意:“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文人的这套繁文缛节!我们今天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奉命奖赏你在何氏一案上提供的帮助。这里有纹银十六两,六两是你们买人的赎金,十两是知府大人的奖励,拿去吧!”
姚怀礼刚说完,跟来的衙役就立刻将十六两纹银送上。
李名远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放在手上沉甸甸的,把他的腰压得更弯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李名远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要不是碍于有贵客在,他恨不得咬上银子两口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姚怀瑾见了李名远的做派,心底有些讶异,这跟父亲之前告诉他的不一样。
姚士卿之所以让两个儿子亲自来送银子,是因为从公堂上李名远的那一纸诉状和后来李名远陆陆续续寄给他的几封书信看,他觉得李名远是一个虽然才学欠佳,但胜在心思纯正、有抱负的读书人,这才想让两个儿子来结交一番。
可这会儿李名远的表现在姚怀礼和姚怀瑾两兄弟看来,似乎颇有些谄媚巴结的丑态。
姚怀礼是个武夫,直性子,早就不屑地瞪了李名远一眼,双臂抱胸,远远撤离了几步,不再答话。
姚怀瑾只能说服自己,或许是上有知府官威压着,李名远才如此毕恭毕敬。又见姚怀礼做得太明显,李名远早就一脸尴尬地杵着不知所措,姚怀瑾只得无奈地上前,微笑道:“李先生此番宽宏大量之举,家父很是赞佩。只是家父新近上任,有很多政务需要处理,来不及一一回复李先生的书信,特意让我们兄弟俩来说一声,让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名远自然是连声应承说是不敢。
“行了!”一旁的姚怀礼见状,不耐烦地说:“知府大人交代的事儿已经办完了,我们赶紧走吧!我跟兄弟们早就约好,一会儿要去演武堂帮忙教习的!”
李名远一脸尴尬,这知府的大公子似乎很不待见自己,还未进家门,就一个劲儿地要走。为了不错失这好的巴结权贵的机会,李名远便忙邀请道:“二位公子远道而来,想必早就累了,不如到寒舍稍歇一会儿……”
“不过七八里路而已!就你们文人娇弱,这点儿路程就觉得远了!”姚怀礼不等李名远说完,就打断道,顿了顿,又看了旁边的姚怀瑾一眼,挤出一句解释:“我说的不是你。”
姚怀瑾无奈地一笑,说:“我明白大哥的意思。”说罢,又对李名远拱手歉意道:“李先生见谅。我大哥是有事在身,这才说话着急了一些,他并没有恶意。”说罢,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城里离此确实不远,既然我大哥跟别人有约在先,自然是不好失约,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李名远虽然很想留人下来以作深交,但是也不敢公然违逆知府的两位公子,只得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又一路送两人出了村口一里多地,直到姚怀礼明显对他的“跟梢”不耐烦了,他才在姚怀瑾的提点下,再三告辞了一番,目送二人离去。直到看不见,李名远这才转身美滋滋地回了村子。
第十五章 夺权
一摆脱李名远的目送,姚家两兄弟就立刻被沉默包围了。
姚怀瑾倒是几次想要和兄长说话,然而见姚怀礼一脸的“他人勿扰”,为了避免徒生不快,他只得打消了念头,心底暗自叹息。虽然姚怀礼是他的庶兄,但是姚怀瑾对他并无嫌隙,反而因为姚怀礼直爽坦率的性子,颇为赞佩亲近。奈何姚怀礼不领情,每每说两人不是一路人,见了他也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这一次要不是姚士卿点名要姚怀礼同来,姚怀礼只怕也不会忍耐了一路跟姚怀瑾同行!
果然,没走多远,姚怀礼就借口跟朋友在演武堂的约会很急,要先一步离开了。
姚怀瑾明知拒绝无用,只得笑着同意了。
招呼完,姚怀礼便疾行如风,不过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待姚怀礼一不见了身影,姚怀瑾就沉下脸来,吩咐随来的衙役:“今日之事,谁要是敢在我爹面前说大哥一个‘不’字,就等着回家养老吧!”
衙役唯唯,自然是不敢不从,虽然他们都觉得姚怀瑾对姚怀礼未免过于谦让宽宏了一些,但是上司家的事儿,岂是他们做下属的可以妄加揣测评论的?最多,私下里议论几句打发无聊的时间罢了。
李小婵是在午饭时间才从地里回去的,所以她对姚知府的两位公子屈尊到访的事儿并不知情。但是她刚一到家,李名远就把她叫进书房里去,将十六两银子往桌上一摆,施施然在一旁摇着扇去了。
李小婵猛地一见这么多银子,吓了一跳,饶是她一直管家,也从未一次经手过这么多银子。李小婵本来想开口询问,然而一见李名远一脸显摆的高傲样子,明显是要等她开口询问,便轻轻一笑,不甚在意地说:“爹,这么多银子你可得收好。”
没有等到预期的惊喜和焦急的询问,李名远心底略有失落,要知道自打纳了红姑,他这个做父亲的在李小婵面前就一点权威都没有了,现在好不容易获得了姚知府的“赏识”,他自然想借机向李小婵证明,他这个父亲远远比她认为的要有本事多了!
李名远端起为人父的威严和架子,闲适地端起一杯茶,眼神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十六两银子,极为自傲地自顾自解释道:“今日姚知府的两位公子亲自到访,送上姚知府对爹在惩治何氏一案上的帮助的嘉奖,并且转达姚知府对爹的赞佩和赏识。”
李名远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在何氏一案上,他除了惹祸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力,从头到尾全都依赖李小婵一个人私下筹备充足,在公堂上据理力争,他们才能打赢官司,得到姚知府注意。
说罢,饮了一口清茶,李名远眉头一皱,立刻极为严肃地教训侍立一旁的文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茶水宜清淡,你看看你看看,你泡的茶,茶汤的颜色还有一丝清亮吗?!”
文娴唯唯,一脸紧张地道歉:“相公,对不起,是我没有做好,我下次一定改正!”似乎她面对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执掌她生死大权的主人。边说着,文娴边忙伸手接过李名远丢来的茶杯,补救道:“相公,不如,我现在就去给您再泡一壶茶来?”
今日姚知府两位公子的到来,让一向唯夫命是从的文娴对李名远更加的敬慕,李名远就是她的天,容不得一丝不敬。
“算了算了。”李名远一副施恩似的不耐烦地摆手打发了文娴,“笨手笨脚,一边儿歇着去。”
文娴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宽恕和关爱似的,一脸感激地退到了角落里。自打红姑出现之后,文娴就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李名远心目中远远不是不能取代的,便更加敬畏和讨好他了。
李小婵看着李名远和文娴两个一唱一和的,像是故意做给她看一般,便愈发地对这对便宜父母失望了。装作没有看到李名远故意表现出来的自得,李小婵看了那一字排开的十六两银子一眼,平静地说:“爹,既然你有了银子,那之前买红姑欠人家钱就尽早还了吧。”
李名远被李小婵的话一噎,脸上的自得挂不住了,却还来不及换上恼羞成怒,一时表情僵滞在那里,十分滑稽。
半晌,李名远努力地遮掩住脸上的一丝羞愧,厉声斥责道:“你,你这孩子,怎么对你爹说话呢?!”
“爹,欠债还钱,有什么不对的吗?”李小婵故作不解,“以前咱们没有银子,欠着的话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现在有了银子还拖欠着,乡亲们又该说闲话了。”李小婵深知,李名远最看重的就是面子,便故意拿话激他。
果然,李名远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但最终还是推出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羞愤道:“这里有五两银子,你拿去赶紧把借的钱都还了!”他可不想自己亲自去还钱,又惹得别人冷嘲热讽。顿了顿,李名远又补上一句:“找回来的钱如数给我拿回来。”
李小婵拿过银子,笑嘻嘻地答应了,反正她原本也没有想过从李名远手里要过这些银子,只要把之前自己的小金库因为李名远私买红姑造成的亏损补上就行。
然而李名远可没打算就这么过去,他见李小婵收好了银子,肉疼了一下,强忍着,又做出一副严父的样子,十分公正慈爱地开口道:“现在爹手里有了银子周转,也不怕管理不好田产家业,小婵你到底还是个女孩儿家,娇贵着呢,今后这地里家里的事儿你就别再操心了,免得累着了。一会儿,你把田契之类的都给我送过来。”
李小婵闻言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有些难以置信,近乎愤怒地争辩道:“可是爹之前明明说好,打赢官司后让我管家的!”
“今时不同往日。”李名远淡淡地说完,便不再解释,似乎今日有了十六两银子,他就完全可以轻易推翻自己之前的决定一般。
第十六章 服软
看着眼前的李小婵因为被突然间剥夺权利而掩饰不住的愤怒、不甘、无奈,李名远的心底竟然奇异地升起一丝得意来,觉得这个女儿终究是败在自己的手里,自己又找回了为人父的尊严。想到这里,李名远面色和蔼了几分,语重心长地说:“小婵,爹都是为了你好。你是个姑娘家,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影响不好。再说了,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也舍不得你太劳累。”
见李小婵还要反驳,李名远面色一沉,声音陡地严厉起来:“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好了,你赶快去还钱,尽快把这件事儿办妥,爹可不想再听到什么的闲言碎语了!”说罢,李名远直接招呼了文娴进了内室,再也不管一脸愤怒的李小婵了。
李小婵恨恨地一跺脚,李名远这明明是借机夺权,哪里是爱惜她的身体和名誉了?!他要真是自己口中那般关爱子女的慈父,哪里还会游手好闲这么多年,把家里地里的事儿全部都抛给她?!哪里还会有红姑这档子事儿?!哪里还会指派她去还钱,还要求她把找零如数都交出去?!
一咬牙,李小婵愤怒地出了书房,心想,既然你想掌管家业,那就尽管去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管出什么花样来!
平复了心绪,李小婵拿了账簿和剩余的一百来个铜板,敲开李名远的门,把东西往他面前一送,平静地说:“爹,既然你有心掌管家事,女儿自然是不敢不从的。这里是家里的账本和余钱,您收好了。”
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怎么说在外人看来,李名远还是一家之主,李小婵也不做无谓的争执了,免得彻底触怒了李名远,自己更没有好日子过。
对于李小婵的投诚,李名远甚是满意地点点头,端着为人父的架子,做出一副威严中满含慈爱的样子,叹息道:“小婵,你要知道,爹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心里面可别埋怨爹。将来你出嫁了,爹少不得给你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
体面的嫁妆?您到时候别拿我的婚事换钱“救急”就谢天谢地了!
李小婵心底腹诽,面上却是乖巧地应承了,又说:“爹,眼见着又要播种了,这些日子我打听过了各种庄稼的价钱,跟去年差不多,棉花的最高,油菜籽次之,玉米和其他的更低一些。这一季地里种的东西,大多是要拿出去卖的,您拿个主意,咱们要种什么?”
明知李名远虽然不至于五谷不分,但对庄稼上的事儿也没有更深的了解了,李小婵故意问他,想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