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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暖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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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李名远虽然不至于五谷不分,但对庄稼上的事儿也没有更深的了解了,李小婵故意问他,想让他明白种地不是只管“种了收,收了种”那么简单的事儿。

果然,听李小婵这么一问,李名远只觉得脑子一下懵了,他生下来就是为了读书,哪里了解这些低等的事儿!不过,为了在李小婵面前维持父亲的尊严,李名远故作镇定,高深莫测地说:“这个,待爹仔细考量之后,自然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李小婵见状,也不逼迫,只是笑着对李名远说:“爹,既然这样,那您就慢慢考量吧。不过,眼见着就要播种了,您可得快点拿定主意。”说罢,又是一笑,李小婵说:“既然家里地里的事儿今后就得全部都交给爹了,那我下午就不去地里了,像爹说的,我是个姑娘家,不能总是抛头露面不是?”

既然你夺我之权,不让我抛头露面,那我何苦再去辛苦自己?李小婵心底冷然道。

见李名远闻言眼睛一瞪,显然是十分意外和不赞同,李小婵也不多做辩解,只是说:“再说,下午我得赶紧把欠人家的钱还回去,也没有空闲。”

李名远闻言只觉得呼吸一窒,面色红了一分,急忙挥手道:“你只管去忙你的,地里的事儿就交给我了!”说罢,李名远又补上一句:“一会儿你就把田契什么的都拿过来给我。对了,可别再拿假的来糊弄我!”

说到最后,李名远语气竟是十分凌厉。

李小婵无奈,尽管心里十分不甘,却也只得暂且照办。

午饭后,李小婵并没有出去还钱,而是借口查看去年留的种子,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李名远对于庄稼一事完全不懂,现在有经验丰富的李小婵愿意查看留种,他求之不得,自然是爽快地同意。

去年的留种李小婵早就查看过了,由于都是精挑细选的,又保养得法,这些种子比城里卖的好多了,没有丝毫问题,她不过是借口回自己屋里。

回到屋里,关好门窗,李小婵这才打开床内的暗格,取出小匣子,把五两银子放进自己的小金库里,又把小匣子里的一两多碎银子和铜板拿出来,细细地数了,勉强凑够了二两,却还差一钱余银子。想着李名远之前特地提醒她,要把还债剩余的银子如数上交,李小婵不觉锁紧眉头,手指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脑子飞速旋转地想法子。

片刻,李小婵舒展了愁眉,笑了起来,不过是一钱余银子,她完全可以说是花了百十个铜板,买东西酬谢人家的借钱之恩了嘛!李名远一向好面子,总不会追究的。

太阳从中空往西移,酷热渐退,李小婵这才借着还钱的名头,偷偷进城去了。虽然名面上她把家里地里的事儿都交给了李名远去管,但是想到李名远那副指望不住的样子,李小婵也不敢真的什么都不闻不问,她想进城打听一下各类物价,确定到底种什么划算,然后再“建议”李名远播什么种。

李小婵可不想一赌气撒手不管,到最后自己也跟着挨饿受冻、受苦受累!

进了城,李小婵还没来得及打听物价,就被城门口不远处的“热闹”吸引住了:

城门口一群人闹哄哄地挤在一起,根本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却只见众人不住地朝前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群情激奋,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惹人注目的大事儿。

第十七章 看场戏

李小婵诧异,驻足片刻,只听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听得不甚真切,只是偶尔抓住几个词,什么“大公子”“蛇蝎美人”“怜香惜玉”“退婚”之类的话。李小婵看得莫名,也不想耽搁时间,误了麦茬种地的大事,抬脚便打算走,然而突然传入耳朵的“姚知府”三个字生生地钉住了她的脚步。

姚知府?

李小婵蹙眉,快步走了过去,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个新上任不到一年的姚知府,整个西川府的百姓是赞不绝口,他会跟眼前的事儿扯上什么关系呢?

好不容易突破了人群的外人,李小婵踮起脚尖,从人头缝里朝里张望,只见一个体格魁梧的男子背对着她,环抱双臂,正挡在一个含羞带怯、梨花带雨的美娇娘面前,不远处的地上,扑倒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年轻书生,泪眼朦胧地盯着美娇娘。

眼前这事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三角恋,哪里就跟姚知府有关系了?难不成这种感情纠葛还要闹到衙门里去,让姚知府秉公断案?

李小婵摇摇头,为自己的猜测觉得好笑,眼见着天色不早,她扭身打算从人群里挤出去,好赶紧上街溜达溜达,看种什么能赚钱,顺便再想想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把田契、房契之类的都抓在自己手里。

可就在这时,那美娇娘哀哀的哭求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大公子,您是知府令郎,尊贵无比,何苦跟我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知府令郎?大公子?

李小婵猛地回头,盯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魁梧男子,一时有些迷惑了。早就听说,姚知府的两个儿子一文一武,都是十分正直爽朗之人,怎么会当街跟人抢女人呢?还是说,这个女人抛弃了地上的落魄书生,想要攀上姚知府的大儿子?

片刻,李小婵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闲得,关心这些八卦做什么,正待要走,就听一声低沉的男声嘲讽道:

“我哪里敢为难西川巨富的掌上明珠王大小姐?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想说句公道话罢了。”说着,姚怀礼看了一眼哭成泪人儿的年轻书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喜,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只是你们王家昔日靠着与刘家的姻亲关系而发了财,如今见刘家道中落,却想要悔婚,甚至还在他到你家求助时,直接把人打了出来,这是何道理?”姚怀礼冷嘲热讽,“而你,这个西川府人人赞誉的人美心善的王大小姐,不但跟着家人一起悔婚,甚至方才你未婚夫央求你的丫鬟想要见你一面时,你竟然说与他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连恩人未婚夫你都敢不认,我一个武夫,又岂敢为难王大小姐?”

姚怀礼句句带刺,说得美娇娘王梅香大小姐面色青红一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人对于当日的王家的发家过程和现在的悔婚之事大都是听到一点风声的,如今见姚怀礼直接宣之于众,便都议论起来,纷纷说说王家此举过河拆桥,很不厚道。

也有人说,王家顾虑的有理,毕竟谁也舍不得女儿嫁过去过苦日子。更何况,据谣传刘家之所以败落,是因为一个在京任职的族里长辈得罪了上司,这才受了牵连,一蹶不振。谁敢跟朝廷大官作对?王家这个时候与刘家划清界限,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一时众说纷纭。

李小婵听得直摇头,向来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怪只怪刘家识人不清,认下了这样的姻亲。倒是这个姚怀礼很有胆色,敢在这个时候嘲讽王梅香下了王家的面子,为刘家人说话。别的不说,就是面对王梅香这等娇滴滴的软美人,能硬下心肠来指责的男人,只怕也不多。

颇有乃父之风?李小婵心底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都觉得好笑,现在的她自保自由都难,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关注这些?

转身挤出人群,李小婵沿街打听庄稼物价去了。

而这厢,事情还没有结束。

姚怀礼盯着王梅香,眼神里全是嘲弄,虽然没有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但是明显没有就此揭过的意思。

哭倒在地的刘姓年轻书生,见状赶紧扑了上去,一把抓住王梅香的衣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梅香,我知道你不是那等薄情之人,今日之事你完全是身不由己,被迫听从伯父伯母之意!”他说得信誓旦旦:“远的不说你在我们两家还交好的时候,多次对我嘘寒问暖;就说这近的,我们刘家败落了,你虽然碍于长辈的束缚不能见我,却偷偷地托人给我送银钱……”

“刘文举你给我住口!”王梅香气急呵斥,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力气,一把将刘文举甩倒在地,急得怒喝:“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毁我清誉,是要我死给你看吗?我何时对你嘘寒问暖?又何时托人给你送银钱了?我一个闺中女子,规行矩步,凡事听从父母的安排,怎么会做出你口中的这等私相授受之事?你要是恨我们王家不得已悔婚,那我就当街一头撞死,陪你们刘家一条命罢了!”

王梅香说着,就要朝街边店面的柱子上撞去,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哼!”

一声闷哼,就见原本离得较远的姚怀礼一阵身形闪过,下一刻就挡在了王梅香的面前,被王梅香猛地冲过来的劲道给撞得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离着店面的椽柱堪堪有丝缝隙。

王梅香被这一撞,向后微仰,跌坐在地。

众人惊呼一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幸好是姚怀礼拦住了,不然王梅香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今日只怕不香消玉殒,也得血流满面破了相。

“好!”不知道人群中哪个好事者一声叫好,鼓起掌来。

紧接着围观的其他人也纷纷叫好,交口称赞姚怀礼英雄救美的壮举,一时间竟像是忘了之前的事儿一般,谁还记得姚怀礼是要帮倒霉的刘文举讨回公道,才拦住王梅香的去路的。

第十八章 计深远

王梅香忙从地上爬起来,稍整罗裙,垂着的眼眸里波光荡漾,对着姚怀礼深深施礼,哽咽着软语道:“今日多谢大公子的搭救之恩,改日梅香定当上门道谢。只是今日之事一闹,梅香虽然对家父解除婚约深感惭愧,却也无可奈何,实在是无颜再在街上待下去,先行告退了。”

说罢,王梅香抬头深深地看了姚怀礼一眼,面色绯红,转身飞快离去。

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道来。

正好王梅香的贴身丫环小红去搬了救兵刚回来,见王梅香面色绯红地匆匆离开,刚要张口问问怎么回事,见王梅香似乎没有心情谈论,便回头朝跪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的刘文举看了一眼,匆忙跟了上去。

姚怀礼看着匆忙离去的王梅香主仆俩,莫名其妙,自己原本是要帮被退婚的刘文举讨回公道的,虽然他对于刘文举此等孱弱、哀求之举十分看不上眼,但路见不平还是不能不拔刀相助的!只是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却就成了他对王梅香有了救命之恩。

“你!”刘文举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愤愤地盯着兀自糊涂的姚怀礼,像是姚怀礼生生地把王梅香从他手里抢去了一般。恨恨地指着姚怀礼半晌,刘文举最终冷哼一声,匆匆离去了。

人群见此都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姚怀礼的眼神儿变得意味深长。

姚怀礼被众人看得发窘生气,也一扭头,昂首阔步地火速离开了。

徒留众人哈哈大笑,揣测着今日之事后可能发生的绯色姻缘。

不远处拐角的茶楼上,一扇打开的窗户合上了。

窗户边茶桌上坐着的,赫然就是微服私访的西川府新任知府姚士卿。

一旁,临窗而立的,是上任知府留下的旧吏,幕僚廖云清,因为他过于刚直,多次对上任知府直言劝谏,所以在上任知府离任时,理所当然地被无情抛弃了。

两人年纪相差不过五岁,姚士卿也把他当平辈相交,所以廖云清也没有那么多束缚,给姚士卿添了一杯茶,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大公子为人爽直侠义,真是性情中人。”

“他?”姚士卿无奈地摇头,一笑道:“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他若是能有怀瑾一半的聪慧懂事,我也不会给他起名怀礼以示劝诫了。可惜,似乎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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