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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部分

衣香-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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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瑗甩开蔷薇的手,上前一步,又走到陶姨娘跟前。
陶姨娘看着她脸上冒出血珠的伤痕,心里痛快极了,怒极反笑的笑容,令她面目有些狰狞。
“你心里的痛,缓解了吗?”东瑗的眼眸似一潭平静的湖水,静静落在陶姨娘脸上,却有股子煞气,“你还想寻死吗?划破了我的脸,你可觉得痛快?”
陶姨娘原本紧紧盯着她,却被她反而紧盯、句句逼问弄得心里慌乱。她心里的痛怎么可以缓解?
那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就这样没了。她只是被送出去三个月不到,活生生的孩子就没了,再也不会笑着喊姨娘了……
陶姨娘眼眶里溢满了泪珠。
东瑗缓缓蹲下身子,静静看着陶姨娘:“来,举起你手里的金簪……”她伸出纤柔的十指滑过自己另一边脸颊,“从这里一直滑到底,我这张脸就毁了。你恨它吗?”
陶姨娘震惊望着东瑗,她就这样蹲在自己身前,这样低声诱惑着自己毁了她的脸。
她恨薛氏的脸
因为她的脸,盛修颐喜欢她,甚至不能容忍自己对她背后有小动作;因为她的脸,陶姨娘被送到庄子上去,不能见孩子最后一面。
她心头一狠,手里的金簪又举了起来。
蔷薇的心倏然就提起来了。
邵紫檀捂住口。
屋子里的婆子们悄悄靠近陶姨娘的背后,想着抱紧她,把她手里的金钻夺下来。
而东瑗,却微微扬脸,把脸凑近陶姨娘,冷笑道:“来啊,毁了它,你就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你就可以得到世子爷的独爱。你就可以换回钰哥儿。你就可以实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陶姨娘的手却微抖。
不,不
她差点中了薛氏的诡计。她就算毁了薛氏的脸,她的钰哥儿也不能活过来。她因为行凶主母,可能要被赶出去,从盛家的宗族上除名。她的钰哥儿,可能还要记在薛氏名下。
从前的生活……
从前盛修颐对她,除了每月固定来她这里歇三夜之外,和现在有何不同?从前他也是冷着一张脸,鲜少在她面前说话。
他从来不曾独爱过她。
并不是薛氏来才夺了她陶氏的宠爱。
因为她一直就没有
陶姨娘的手缩了回去。
东瑗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厉声问她:“为什么不敢?你不是想死吗?既然想死,把我杀了,既出气又可以成全你想死的心?你不是想死吗?你为何不动手”
她攥住陶姨娘的手,把那金簪往自己脸上松。
陶姨娘却拼了命往回缩。
东瑗猛然一放手,陶姨娘跌了一跤。
“很好,你不想死”东瑗站起了身子。蹲得久了,她眼前黑了一阵,片刻才缓过来,对陶姨娘道,“既然不想死,就不要弄这套把戏钰哥儿没了,这个家里没有人不伤心……”
她说着,眼里就有了泪。
东瑗不想在陶姨娘面前哭出来。这样显得多么假慈悲,陶姨娘一定会这样认为。
她努力敛去了泪意,才继续道:“……夫人哭昏好几回;世子爷连夜替钰哥儿熬药,可能也染上了天花,生死未卜;侯爷既要处理朝中事,还要处理钰哥儿的丧事。这个家里没有人会看你演戏。你若是想钰哥儿安安静静的走,给我老实点”
她的声音嘶哑着,却一字字说的极其清晰。
陶姨娘狠狠看着东瑗。
在陶姨娘眼里,她一直是个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可是这样的一番话,让陶姨娘倏然对她有种惧怕。
她说世子爷连夜替钰哥儿熬药……
“你说的是真的……”陶姨娘哭了出来,哽咽着问东瑗,“世子爷陪着钰哥儿……他不是一个人走的……。世子爷,他”
“世子爷……”东瑗嗓子嘶哑得更加厉害,“钰哥儿不是一个人走的。你还想闹吗?还要让钰哥儿尚未走远的灵魂不安吗?”
陶姨娘猛然愣住。
好半晌,她才回神,胡乱抹了眼泪,对邵紫檀道:“对,对……我不能让钰哥儿看到我这样……。我不能哭,让钰哥儿舍不得……”
一边抹泪,可眼泪却越摸越盛。
东瑗撇过头,快速将眼角忍不住滑下的眼泪抹掉,才转头对邵紫檀道:“邵姨娘,我还要照顾夫人,陶姨娘这里,你多照看。”
邵紫檀道是。
东瑗这才带着蔷薇,回静摄院去。
走到院门口,她倏然觉得脑袋里很重,放佛有只万花筒在眼前绽开,五颜六色的很诡异。
她想伸手拉住蔷薇,却感觉世界是昏暗的。
等她再次醒来,她躺在静摄院的床上,衣裳都未脱,罗妈妈手里端了热水,正要喂她。
东瑗却一骨碌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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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节亲近
第183节亲近
东瑗猛然做起来,起的急了,眼前有短暂的晕眩。
罗妈妈把手里的小碗给了一旁服侍的丫鬟,扶东瑗躺下;“刚把你抬回来……”然后就直掉眼泪,“瑗姐儿,你歇歇吧。整日未进粒米,又整夜未睡,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你快躺下……”
东瑗顿了顿,扫视了满屋子服侍的人一眼。罗妈妈满脸是泪,心疼看着东瑗;一旁的蔷薇和橘红、寻芳、碧秋、夭桃都是眼睛肿肿的,像是一夜未睡,
昨夜不仅仅元阳阁的人没有睡,静摄院的丫鬟婆子们也不敢睡,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怕突然要去服侍。
盛夫人已经病倒了,二奶奶又不知在忙什么,并不在盛夫人跟前服侍。倘若东瑗也倒了,就真的无法照顾盛夫人。
她道:“妈妈,您别哭。有粥吗?我有些饿了……”
她需要进食,才能保证体力。
罗妈妈大喜,忙擦了泪,连声道:“有,有,怎么没有?”
蔷薇就快步出去吩咐丫鬟们去厨下端些精致的米粥来。
东瑗胃里根本没有知觉,都饿过头了。她咬牙把一小碗米粥都吃了,还吃了半只花卷。
吃了饭,蔷薇打水来服侍她洗脸,避开被陶姨娘划出的那条痕迹。
洗过脸,抹了些雪膏,橘红开了箱笼,拿出从薛家带来的药膏,替东瑗轻轻涂抹在伤口处。
她安慰东瑗:“大*奶,只是划破了皮,不碍事……”
药膏有种淡淡的清香,抹在脸上凉丝丝的。
东瑗微微颔首,说她知道了。
她又让丫鬟们帮着脱了外衣,准备小睡一会儿。东瑗躺下,仍不忘叮嘱服侍的众人道:“酉初定要喊我,我要去服侍夫人。”
罗妈妈替她掖被角,道:“放心,不会误了你的事,安心睡你的。”
说着,就要替她放下幔帐。
东瑗道:“不要放帐子,我怕闷……”一个人在帐子里,她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罗妈妈道好,起身光了窗棂,怕风吹进来。
东瑗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安稳,阖上眼,脑海里就有光怪陆离的东西在旋转,梦很多而杂乱。
她梦到了盛乐钰,也梦到了盛修颐。
盛修颐放佛是新婚时的模样,有些清冷静静站在那里,不对东瑗笑,只是略带探究看她,让她心里发凉。
也梦到了盛乐钰,笑着喊她母亲,甜甜的笑容让人心里暖暖的。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盛乐芸坐在自己床前的锦杌上。
东瑗微愣。
见她醒来,盛乐芸上前扶她:“母亲,您醒了?现在还不到酉时……”
“芸姐儿,你过来可是有事?”东瑗半坐起身子,脑袋有些疼。睡着了比没有睡还要辛苦,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梦,让她醒来后也很疲惫。
盛乐芸眼眶顿时红了,她强忍着悲伤对东瑗道:“母亲,我怕您一个人,所以过来服侍您……”
东瑗抬眸看着盛乐芸,心里放佛有什么滑过般,心湖有些许涟漪。
少女清澈的眼睛看着东瑗,让东瑗心底一软。
平心而论,嫁到盛家这一年多来,东瑗不仅仅和姨娘们不亲近,和孩子们也是不亲热。
她很怕自己做不好,被家里的下人和姨娘们误会她对孩子们是别有用心,所以在取得众人信任之前,她宁愿和孩子们保持距离。
除了每日来请安外,东瑗从未私下里去过盛乐芸的院子。
家里是盛夫人当家,盛乐芸院子里的事,盛夫人从来没有说过让东瑗帮着管理,所以一切都是她未嫁进来之前的一样,盛乐芸和盛乐钰院子里的事都是盛夫人做主。
东瑗一直把除了诚哥儿之外的孩子当成她婚姻里的一部分,她履行做好主母的职责,却从未想过和他们多么亲密来往。
人心难测,社会对后娘的评价不高。
晚娘有特定的名词:恶毒、阴狠、假仁假义、口蜜腹剑、面慈心苦……
这是社会对晚娘的普遍认知,东瑗从未想过去证明什么,也不曾想做后娘做的多么出色。
她对孩子们越关心,可能孩子们对她就越戒备。既然如此,她宁愿无为而治。
她凭着良心和善意对待孩子们而已。
可盛乐芸愿意主动亲近她,让东瑗既意外也感动,那颗因为盛乐钰离去而卷起来的心舒缓了些许。
她拉过盛乐芸的手,道:“芸姐儿,多谢你想着。”
盛乐芸的眼泪倏然不受控制簌簌落下。
她想到了盛乐钰。
东瑗眼眶也不由的湿了。
两人静静落泪半晌,东瑗才掏出帕子抹泪,也劝盛乐芸别哭。
“我惹母亲伤心了……”盛乐芸抽噎着说道。
东瑗伸手,用帕子替她抹泪:“芸姐儿,你真是个好孩子……”
东次间的自鸣钟响起,已经酉时了。
罗妈妈就带了丫鬟们进来服侍东瑗起身。屋子里有些暗,罗妈妈点了几盏烛火。
盛乐芸看到东瑗脸上一条浅浅血痕,想问是怎么回事,又怕触及东瑗的心事,忍住不敢问。
东瑗洗漱一番,带着盛乐芸去了盛夫人的元阳阁。
盛夫人下午的时候醒来一次,又哭了一场盛乐钰。现在刚刚入睡,康妈妈和香橼、香薷还有其他几个大丫鬟都在床前服侍。
看到东瑗和盛乐芸来,众人给她们行礼。
康妈**目光就落在东瑗脸上。
东瑗故意装作不知。
盛夫人睡到戌初一刻,才幽幽醒来。看到坐在她床前陪着的东瑗和盛乐芸,盛夫人声音暗哑问东瑗:“你的脸怎么了?”
“陶姨娘哭得伤心。我拉她的时候,不慎撞了下……。”东瑗低声道,又问,“娘,您饿了么?我叫人端些粥给您吃……”
盛夫人轻轻摇头,目光转到了盛乐芸身上。
看到盛乐芸,就放佛看到了总是跟着盛乐芸的盛乐钰,盛夫人眼里就噙满了泪珠。
她冲盛乐芸抬手。
盛乐芸上前,握住了盛夫人的手,眼泪一滴滴滚落在盛夫人的手背:“祖母,芸姐儿好怕。您不吃饭,会生病的。祖母,您不要生病,您不要离开芸姐儿……”
盛夫人眼里的泪就滚了下来。
她伸手替盛乐芸抹泪:“不哭,祖母没事……”
又是一场泪。
东瑗自己的眼睛也肿的似桃子。
可眼泪却很容易被招惹,只要看到别人哭,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涌出来。
盛乐芸不停的哭,盛夫人陪着哭,东瑗劝着盛夫人,又劝盛乐芸,自己的实现也模糊了。
三爷盛修沐和盛乐郝进来请安,众人的哭泣才被劝住。
盛修沐和盛乐郝劝盛夫人用些清粥,盛夫人挨不过,才说好。
她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盛修沐不依不饶的喂着,总算把一碗粥吃了。
到了戌正,盛昌侯回了元阳阁。
他看上去很疲惫,看到众人,他顿了顿,先对三爷和盛乐郝道:“快要落钥了,你们出去歇了吧。”
盛修沐和盛乐郝道是,纷纷安慰盛夫人几句,才辞了盛昌侯出去。
盛昌侯又对东瑗道:“你母亲病了,家里事都要你操劳。这里有丫鬟们服侍,你也回去歇了。你母亲知道你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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