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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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搀扶起她时,不禁声音哽咽住,满心欢喜:“蓉姐儿,好孩子,快起身……”
二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薛东蓉笑着,眼眶也湿了。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萧宣钦。跟那次回门时的荒唐不同,现在的他,皮肤黝黑,身量高大结实,笑起来带着几分飞扬,丝毫没有因为生活失落而忧郁,同样开朗了很多。
瞧着他们这样,大家无不动容。
虽然粗布荆钗,薛东蓉却比身穿绫罗绸缎还要美丽;萧宣钦双手粗糙,更加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薛家众人这才感觉,萧宣钦同样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子汉。
透过人群,薛东蓉看到了东瑗。她冲东瑗莞尔,上前几步,握住了东瑗的手,羡慕看着她的肚子:“九妹妹又有喜了?”
东瑗笑着道是,她感觉薛东蓉现在的眼眸似山泉般澄澈善良,让人心生好感。从前她也不坏,可那份拒人千里之外,总叫人不舒服。
这两年的生活。让她和萧宣钦都脱胎换骨般。
见过礼后,家里的妇人们就簇拥着薛东蓉去了老夫人的荣德阁,男人们则拉了萧宣钦去外院坐席。
二夫人一直拉着薛东蓉的手,眼泪不断。
看着母亲如此消瘦苍白。薛东蓉的眼泪也似断了线的珠子。方才在正堂还能控制情绪,笑着和大家寒暄,此刻就只能在二夫人怀里。哭得哽咽。
众人都被惹得心酸,一个个跟着抹泪。
最后是大夫人先劝住了二夫人,又劝住了薛东蓉,气氛才算好些。
“这几年,你在外头吃了苦……”坐下来说话的时候,老夫人不由叹气,心疼摸了摸薛东蓉的手。
她所欣慰的是。薛东蓉仍是一双瓷白细腻似大户小姐的手,根本不像是土里刨食的妇人。
薛东蓉就含泪笑道:“祖母,我没吃过苦,萧郎是个大丈夫,外头的事不用**劳。我就是在家里做些针线……您看我的手,不还是跟从前一样?”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上,心里不由都对萧宣钦倾佩起来。
晚上东瑗回到盛府,就把今日的事告诉了盛修颐。
盛修颐只是笑了笑:“……也算你姐姐当年看准了他,萧宣钦是个不错的。”
东瑗笑,很赞同盛修颐的话。
薛东蓉回京后,萧宣钦就不用限足,可以四处走动。
他们租赁了镇显侯府附近的两进宅子住了。
祖父祖母又给了萧宣钦一笔本钱,让他自己经营生活。这次他没有拒绝薛家的好意。没过一个月,萧宣钦就跟在丝绸铺的老板搭伙,贩货去西北卖,再从西北贩货回来。
他也不觉得这活低贱,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
他能吃苦,从前又是个混世的。各色人等都打过交道。薛老侯爷倒不担心他被人骗,放心让他去了。
只是薛东蓉总不安心,时刻替萧宣钦提心吊胆的。
因为萧宣钦这样,薛家上下对他刮目相看。薛东蓉的亲哥哥、镇显侯府的世子爷薛华轩跟盛修颐一块儿喝酒,就对盛修颐说起他的五妹夫,然后道:“倘若旁人不说,谁还记得当初那么荒诞的萧五公子,就是现在的萧宣钦?简直判若两人……”
盛修颐对此倒是和薛华轩持不同的态度。
他没有当着薛华轩说,而是回来告诉东瑗:“……从前他大约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不成想,这样不凑巧,就家破人亡……萧家挡了他的路。”
东瑗就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盛修颐身上犹带着酒香,有三分醉意问她:“有什么好笑?我说错了什么不成?”
“这倒不是。”东瑗止住了笑声,“只是觉得这话耳熟。从前我祖父、祖母说起你,总说盛家挡了你的前程,十分惋惜。口气跟你说五姐夫一模一样。你们连襟俩真是同病相怜。”
盛修颐微愣,继而失笑,把东瑗搂在怀里使劲吻着。
转眼到了九月二十,东瑗早上起来就觉得不舒服,到了半上午,肚子疼了起来。
没过半个时辰,羊水就破了。
这次不像生诚哥儿时那么害怕,也不像那么难受,她虽然觉得肚子疼得如刀绞,努力使劲,东瑗自己都觉得时间还不够,稳婆就喊着着看到孩子的头了。
盛夫人在东次间供了送子观音相,听说孩子那么快下来,她也不拜菩萨了,忙跑来瞧。
午初破的羊水,没到申初,就诞下了两个孩儿。
“夫人大喜,大奶奶大喜,是龙凤胎。”稳婆和罗妈妈在一旁高兴向东瑗和盛夫人恭贺。
东瑗只是长长舒了口气,心里满是甜蜜。
她很想要个女儿,居然一口气生个两个,如何叫她不开心?
盛修颐更是兴奋不已,扬言孩子洗三礼要隆重些。
东瑗和盛夫人都不同意。
盛夫人道:“当年诚哥儿就是洗三礼太重了,孩子才出生就呛水。孩子太小了,别精贵,要不然承不住福。在徽州乡下,人家都给孩子取个贱名,这样才好养活。”
盛昌侯也觉得不需要大肆操办。
盛修颐满心的欢喜只得压下。
和诚哥儿出生时的冷漠不同,盛昌侯这次很积极寻了道士给两个孩子算命。他根据两个孩子的命格,把男孩子取名盛乐嘉,女孩子取名盛乐莹。
得了名字后,大家就嘉哥儿、莹姐儿这样叫开了。
盛乐嘉和盛乐莹跟诚哥儿不同,这两个孩子特别爱哭。他们出身后,也没有向诚哥儿那样安排了院子,直接歇在静摄院的暖阁里。东瑗好几次夜里被孩子哭得吵醒了。
盛修颐同样半睡半醒间听到孩子哭。
孩子一哭,乳娘连忙去服侍,倒不影响东瑗和盛修颐休息。
盛修颐还是会说:“怎么这样爱哭?从前诚哥儿就从来不哭的……。”
东瑗笑道:“是诚哥儿跟其他孩子不同。小孩子哪个不爱哭的?诚哥儿天生带着刚性,所以不爱哭罢了。”
盛修颐想了半晌,很疑惑问东瑗:“……是吗?”然后又想起什么,就不再多言了。
东瑗知道,他想起自己还有三个孩子,而他居然不知道孩子们小时候是怎么样的,心里有些怪异。作为这个年代的父亲,他直到和东瑗这场婚姻,才真正接触到孩子们的童年。
所以他以为孩子小时候都是像诚哥儿一样不爱哭。
盛乐莹比盛乐嘉早出生一会儿,她便是姐姐。两个孩子一样,特别爱哭。
盛昌侯有次心血来潮,就让人把两个孩子抱去瞧瞧。
盛修颐和东瑗顿时就毛骨悚然,不会这两个孩子也要霸占去吧?
结果嘉哥儿去了没过多久,就哭个不停,乳娘喂了奶,才好些。盛昌侯以为清净了,谁知莹姐儿又哭起来。
元阳阁此起彼伏的哭声,让盛昌侯脑袋都大了,赶紧把孩子送了回来,还在背后蹙眉念叨:“两个丫头似的!”
那语气,很不喜欢盛乐嘉爱哭。
东瑗则是大大松了口气。
她的次子,可真不希望被盛昌侯也霸占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奶奶单嘉玉也替三爷添了一个男孩儿,粉雕玉琢十分漂亮,不太像三奶奶,更加像三爷的模子。
三爷很是欢喜。
盛昌侯给三爷的儿子取名叫盛乐淳。
三奶奶怀着淳哥儿的时候,她陪嫁的两个丫鬟就做了通房。其中一个等到淳哥儿四个月大的时候,也怀了身子,十个月后诞下一名女婴。
盛修颐的嫡子盛乐郝、盛乐诚、盛乐嘉,嫡女盛乐莹,庶女盛乐芸,三爷的嫡子盛乐淳,庶女盛乐敏,家里一下子便有了七个孩子。
盛乐郝到了十七岁,那年的乡试考中了举人,却没有中进士。
盛家对他的婚事也操心起来。
盛修颐也第一次跟父亲提:“将来家业,我想留给郝哥儿。诚哥儿和嘉哥儿,我自会给他们留下一笔财产,让他们生活无忧。也会好好交代诚哥儿和嘉哥儿成才,有个好前程。”
言下之意,他会帮东瑗生下的两个儿子活得前程,但是爵位就要靠两个儿子自己去争取。
这件事把盛昌侯气得半死。
盛昌侯也是头一次跟盛修颐公然:“当年陈氏是背叛盛家,她留下的儿子,怎能成为盛家的家主?我也告诉你,你要么自己去挣爵位留给郝哥儿,要么让他死了这份心。我的侯位,只会给诚哥儿!”
盛修颐早知父亲的顽固,可又不敢公然说不要父亲的家业。
这样就是他的不孝。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受了一肚子气回了静摄院……
正文 第261节结局(4)
这件事,盛修颐没有告诉东瑗。
他也不准备再提。
一则父亲身子健朗,现在说这些言之过早;二则盛乐诚年纪太小,盛乐郝又太敏感,盛修颐怕吐露一点,他的长子盛乐郝会多心。
自从诚哥儿出生,那孩子就一直心里不安。
这件事倒也没有让他纠结很久,到了四月中旬,金陵周家派了门客,来给盛修颐的庶女盛乐芸提亲。
周家是金陵望族,他们府里从前出过两任尚书,在金陵是一等富饶人家。周家曾经任户部尚书的那位老爷,和盛昌侯交情匪浅。
后来他致仕归乡,每年都让人给盛昌侯送年节礼。盛家也时常送些盛京的特产去金陵周家。
如今求娶芸姐儿的是族长之次子,姓周名延,字经年。今年已经十八,是个秀才。
从前周家也是想着等他考取进士之后,再替孩子说亲。
可周老爷不知从哪里听说,盛昌侯有个孙女,正是待嫁的年纪。周家估计是想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还不如先娶亲。
再者,世人常说,科举乃“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能考取一个进士,哪里是一蹴而就的事?要是周二公子一直不中,难不成一直耽误下去?年纪再大些,好人家适龄的小姐,都出阁了。
周家门客前来提此事,受到了盛家热情的款待。
一家人议论起这桩婚事来。
盛昌侯看中周家的门第,周家前任尚书又是他的挚友,孙女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他是很满意的,对盛修颐道:“周家是本朝的百年望族,门风清贵,与我们家是难得的等当户对。”
他很看中家世渊源。
盛夫人也看中周家的门风。对东瑗道:“颐哥儿尚未承爵,京都那些人家,要么就看上了颐哥儿帝师的地位。要么就是家境落败想攀上盛家的,总归用意太过于世俗。周家就不同,他们看中的不是颐哥儿在朝中势力,这样很好……”
盛夫人的意思是,盛乐芸到底只是庶女。那些人家若是想借助盛修颐的势力而求娶盛乐芸,不仅仅将来盛家会为难,芸姐儿嫁过去也委屈。
从前盛家孩子少。芸姐儿是盛夫人当宝贝般看着长大的,并没有因为她是姨娘生的而轻待她。
盛夫人哪里舍得芸姐儿受半点委屈?
东瑗则看中了芸姐儿未来夫君是“次子”这个身份,她对盛修颐道:“芸姐儿自幼就文弱善良,且这些年也没人带着她,教她如何管家。她若是嫁给长子。将来定要主持中馈,我还怕她露怯。现在只是嫁给次子,她又不是个惹事的性格,只要长嫂稍微有容人之量,日子就不会差,落得清闲。况且芸姐儿也不是那贪慕掌权的孩子。再有,周家那个二公子,也要访访,最好是个温和性子……”
听着家里众人的话。盛修颐也挺动心的。
他当即就喊了林久福,让他派人去金陵看看周家二公子。
周家那边得了信,居然借着北上置办端阳节礼物的契机,让周经年亲自给盛家松了端阳节的礼品。
盛修颐在外书房见了他。
回到内院,盛修颐把相看的情况说给盛昌侯和盛夫人听:“年纪虽小,老成持重。心事稳妥,很是难得;模样也好,面相斯文。只是……”
盛昌侯和盛夫人听到他说只是,都望着他。
东瑗也有些紧张。
看着大家急迫的目光,盛修颐咳了咳,苦笑道:“只是学问不够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