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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东晋瑶光-第52部分

小说: 东晋瑶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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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笙儿也来了?”霍长乐微微一挑眉,露出了一个惊讶又有些喜悦的表情,点点头,便快步走向前厅。

霍瑜在两年前便被皇上升官为从三品的吏部尚书,年纪轻轻便官运亨通。而后更是双喜临门——司马曜亲自赐婚,霍瑜最终与崔氏之女崔舟嫣成了亲。

说起来,这崔氏本就与他们有一点亲戚关系。它本是地方大族,尊荣过一段日子,后来逐渐没落,却在新帝登基后,尤其是近五年,忽然有了起色,逐渐重振门楣。不仅先后出了两个文官:一个是崔舟嫣的父亲——从四品的五官中郎将崔忠,一个是崔舟嫣的哥哥——从五品的中书侍郎崔修宁。虽然从四品与从五品均不是大官,甚至比霍瑜官职还低一些,但不管怎样,都已经开始有了转机,有了起色。甚至在上两年,崔氏还出了一个贵妃,颇得圣宠。如今更是怀有龙种,如果诞下的是皇子,想必会更得圣宠,崔氏一门的地位也会再次提升。

霍长乐自然知道霍瑜答应这门亲事的很大一个原因:毕竟,和这样的大族联姻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崔氏希望与霍氏结交,又或是想与霍氏背后的谢氏结交。而霍瑜毕竟根基不在建康,所以需要更多的氏族力量支持。而且,皇上御赐的姻亲是不容拒绝的。

然而,霍长乐最为关心的却是霍瑜自己的感受。只是,那崔舟嫣的条件似乎很不错。首先,因父亲的关系,她在崔氏中的地位并不低,不存在什么门第问题。其次,若论容貌与才德,据闻她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美人,尤其擅于女红。对于赐婚一事,霍瑜只是最开始有些不习惯和抵触,被霍长乐安慰了两句,便也不再反感了,霍长乐便放下了心。

如今成婚两年,霍瑜夫妻琴瑟和鸣,恩爱不已。而仅仅成婚三月,崔舟嫣便有了身孕,八月后诞下了霍瑜的长子霍笙。如今霍笙已经接近两岁,会跑会跳会撒娇。看霍瑜一家如此美满,霍长乐便彻底地安了心。

步出正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对璧人。那长身玉立的男子自然是霍瑜,而他身旁的女子,身材相当娇小,眉目如画,杏眼朱唇,煞是娇美,明明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但眼底依然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

说起来,崔舟嫣的年纪其实比霍长乐还要小一岁。

“乐乐。”霍瑜颔首微笑。到底是成了家的人,模样倒是比以前沉稳不少。

“长乐。”崔舟嫣也站了起来,怀里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小童。

霍长乐笑着迎过去,“大哥,嫂嫂,还有小笙儿。数日不见,又长大了哟。”

“可不是嘛,笙儿这段日子可是沉了许多。”崔舟嫣笑笑。

霍笙看见霍长乐,便伸手要抱抱。

和娇娇弱弱的崔舟嫣不同,霍长乐看上去细胳膊细腿,但实际上力气并不小,轻轻松松地就把他抱了过来,想了想,从袖里拿出了一个小花鼓,递给了霍笙。霍笙到底是孩子心性,马上便拿着花鼓玩开了,嚷着要落地。

霍长乐便顺势放下了他,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跑远了。

“嫣儿。”霍瑜轻咳一声,“你跟去看着笙儿罢,别让他太皮了。”

崔舟嫣一怔,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那我就跟去看看笙儿。”说完便离开了。

等她离开了,霍长乐才打趣道:“哟,成婚两年,嫂嫂对着大哥还是会轻易红了脸呢。”笑容促狭,充满着八卦之意。

“……”霍瑜瞥了她一眼。

霍长乐兀自笑了一会儿,才慢慢止住笑意,轻声道:“大哥,你支开嫂嫂,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征战于淝水

听见她认真的问题,霍瑜微微一怔,便坐了下来。

霍长乐也随之坐下,静静地等着霍瑜说话。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今日恰好路过,想起已经许久不见你了,便进来拜访。”霍瑜斟了一杯茶,浅浅地啜了一口。

“哪有许久不见?明明十天前才见过面。”霍长乐好笑道。

霍瑜静了静,才轻声道:“还有一些关于谢琰的近况。”

霍长乐一愣,便凝神道:“你说。”

她前些日子有向霍瑜询问过豫州军情,还有谢琰的近况,这一问,除了是关心谢琰之外,自然是因为那场她早已知道的、即将爆发、将会影响许多人命运的战争。

公元383年,淝水之战。

六年前初到东晋,她以为距离这场战场还有很长时间。没想到如今时间一晃而过,似乎只是一眨眼间,便到了公元383年,按理说……淝水之战,就是在这年爆发的。作为谢琰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战,也作为陈郡谢氏真正崛起的一战,淝水之战一向为霍长乐所重点关注。通过这场战争,她也顺便可以知道历史是否再次发生偏差。据历史记载,淝水之战爆发于公元383年夏季,但具体是哪一月哪一日,霍长乐则不甚清楚。但是,眼下已经过了春季,也踏入了夏季,那么,如果历史没有偏差,距离淝水之战的爆发,或许已经十分近了。

而想到淝水之战,则不得不想到谢琰。

这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成婚之后,她对谢琰冲动向她表白一事也看得淡了许多,对待谢琰的态度终于回归了最初那种恬淡温和。剩下的几丝别扭,也慢慢消失在了时间的洗练中。谢琰回到豫州之后,也许是不够胆的原因,他竟然半年也没有修书一封给她。霍长乐不愿两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消失殆尽,便写了一封信问候他。没想到这一写之下,谢琰果然马上回信了。两人之间的通信也回到了最初的频率。只是谢琰的信中,慢慢地不再有那些软软的撒娇和“我好想你”了。

从这种态度的转变,霍长乐慢慢地知道,其实每一天,谢琰都在成长。

是的,他未必有谢若璋那种经历世俗过后练达的智慧,但却很聪明,一双眼睛从小便明察秋毫,直抵内心。霍长乐知道他未必就真的如同表现一样已经完全放下了她,只是,他大概已经知道了她最希望恢复和他的哪种状态的关系,所以不愿让她为难。

这便是成长的表现。

剩下的一切伤痛,或许还需要时间去抚平。但是,在双方共同的缄默的努力下,尽管未曾见过面,但是两人的关系总归是重修于好了。

只是书信的一来一往,其实需要的时间也很长,霍长乐无法及时地知道谢琰的近况,自然需要求助于霍瑜。毕竟霍瑜身为朝廷中人,接收到的军报也是最为及时的,对军情的了解也是最快速的。如果战争的硝烟果真燃起了,霍瑜一定会比她更早知道。

霍瑜放下杯子,只是手指却没有松开杯沿,不无担忧地低声道:“秦皇苻坚重用汉人王猛之后,秦国国力日益强大,十多年前已经先后灭掉代国、前燕、前凉,统一了北方,此后休整十年,不作妄动。五年前的淮南之战,有谢玄领军击败秦军,暂时灭了苻坚南攻的野心。最近苻坚却又开始勤练军队,厉兵秣马,似乎又有南扩的意图,而且所出兵力非淮南之战可比……两相对比之下,如果开战,朝中许多重臣都认为胜算……不大。”

实际上,这几年虽然没有爆发如同淝水之战那样规模宏大的战争,却并不太平。

她从前一直把目光放在淝水之战上,无意间忽略了在淝水之战之前,秦晋已经有过一次较大的战争,那便是霍瑜话中所说的淮南之战。

五年前,也就是公元377年,谢安举荐自己的侄子谢玄担任兖州刺史,镇守广陵。而谢玄不负叔父重托,在广陵训练出一支极为强大、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军队——北府兵。

后来,完全是因为这支军队的威名,霍长乐才恍然记起淮南之战。说起来,北府兵在浩浩汤汤的中国历史上,尤其是战争史上,实在是非常有名。它被称作中国古代五大精锐部队之一。而令人惊讶的是,它的组成人员一开始只是躲避北方战乱而流窜到广陵的流民,在谢玄的挑选和训练之下,却成为了沙场杀人的利器,战无不捷,以一敌十,令敌人闻风丧胆。它一开始完全是属于陈郡谢氏所有,并经以寡敌众的淝水之战成名,载入史册。后来这支军队一再易主,具体易主到谁手上,霍长乐记不太清,只记得它最终是成为了刘宋的皇家军队的。而它在真正成名之前,就已经上过一次秦晋战场。

378年,苻坚以十七万军力进攻东晋襄阳,围攻彭城。谢玄率领五万北府兵,以寡敌众,全歼秦军。这便是淮南之战。

如果历史没有偏差,那么淮南之战,就是淝水之战的前奏。

思及此,霍长乐暗道:霍瑜还不知道比淮南之战更大的战争很快就会爆发,也不知道战争结果,所以会为两国表现出的力量人数差距而担忧。但是淝水之战恰好就是历史上一场著名的以少胜多之战。如果真的按照历史轨迹那样行走,那么无论战争何时爆发,胜利的那一方都必定是东晋。这点是不用担心的。

那边厢,霍瑜继续说:“你问我谢琰的事……他眼下依然留在豫州。边疆似乎并无特急军情。”

霍长乐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如果有紧急的军情,你一定要遣人告诉我。”

霍瑜微微一愣,忽然露出了一个无奈又温柔的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呀……一直都是这样,明明是女儿家,却总是关心一些于己无多大关系的事。”

摸头发、敲头这类动作,在她嫁人之前,霍瑜是经常对她做的。但是自从她嫁人之后,霍瑜便很少对她做出这种亲密的动作了。霍长乐微微一愣,心中也泛起了几丝怀念温馨的感觉,笑了笑道:“大哥,你也是,一直都那么像老妈子呢。”

“……乐乐。” 霍瑜扶额,磨牙。

“怎么了?”

“你真煞风景。”

“大哥过奖了。”霍长乐微笑。

“……”

“喂,大哥,你干嘛敲我?君子动口不动手。”

……

霍长乐没有想到,淝水之战的爆发比她自己预料的快得多,甚至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就在霍瑜拜访她过后五天,战争的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建康。

公元383年八月,苻坚率领九十万大军,从水陆两路同时进攻东晋。

消息传至江南,顿时东晋人心惶惶,朝廷也是惊慌失措。谢安主张奋起反抗,得皇帝准奏,并派遣谢玄、谢石、谢琰为北府兵主将,征战于淝水,领命抗敌。

秦晋之战就在这年盛夏,正式打响。

东线,幽州。

一向荒无人烟的浩渺荒野之上,竟然在一夜间筑起了篱笆和帐篷。走近些看,无数晋字锦旗在狂风吹拂之下,在空中飒飒作响。士兵三三两两,都在帮忙驻扎帐篷。很显然,这是一支刚到此地的东晋军队。

在军营深处,一个最大的帐篷内。

谢琰快步跑至该军营处,瞧见门口已经有两个士兵把手,一看样子,都是谢玄的心腹。那两人见谢琰掀开帘子而进,也没有阻止,显然是已经受到了嘱咐。

谢琰钻入军营,一眼就看到案几前已经有一个眉目俊朗的男子侧身站在那处,赫然便是谢石。

案几后,一个眉目冷峻、身着戎装的男子一手托腮,一手拿着一枚棋子,沉声道:“琰儿,你来了。”

“将军,叔父。”

“我方才接见了一个人,你们猜是谁?”谢玄微微拈着转动了一下那枚棋子,不等回答,又道:“是苻坚派来劝降的人。”

“岂有此理!这苻坚是欺我大晋无人!”谢石猛地一拍桌子。

“稍安勿躁。”谢玄摆摆手,微微一笑,“可是,这个人却为我献了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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