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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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上前一步,“我出来了。”
夜轻点了点头,“去看看你母亲吧。”
055 重见天日
十一知道,这些日子,最担心的莫过于母亲,而她能活着出来,最挂念的也是母亲,朝夜扬起一个明媚的笑脸,如飞而去。
她此时,头发被血凝成缕,原本白皙的面容也被血污掩去,但夜仍觉得此时的她极美,那笑足以将任何人冰冷的心融化。
夜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冷硬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十一的离去惊动心中起伏不定的小十七。
他放开姐姐,走到夜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过去夜对他苛刻,他虽然强忍着承受,但心里并非没有怨恨,但黑塔两个来月,他真正知道什么是恩,什么是情。
夜对他的那些绝不容情的严厉,就是对他的恩和情。
因为夜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生存下去。
夜也不扶,受了他这一磕,十小七和十一能双双从黑塔中活着出来,他感到欣慰。
小十七起身,嘴角一晒,搔了搔头,嘿嘿笑了一声,“我出来了,你也不笑一笑,还是这么个死鱼脸。”
丹红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的。”
夜绷着的脸却是一松,低骂了声,“臭小子。”转身离去。
丹红嗔怪地瞪了小十七一眼,问小十七,“你现在要去哪里?”
小十七出了黑塔,不再是生死门的死奴,无需再回黑门,但还没去越皇那里报道,新的住处没有分下来,“我想去给爹娘添一把土。”
丹红暗叹了口气,轻点了点头。
两个多月来,十一无论身体还是紧绷的神精,一次,又一次挑破极限。
放松下来,就觉得很累,很累,累得再不愿动弹。
浸泡在浮满花瓣的浴水中,用手指逗着在水中顶着花瓣玩耍的小绞儿,任由母亲细细地为她清洗一头的乌发。
看着女儿活着回来,月娘的泪便没能止过,是高兴,是心疼,更多的却是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女儿何必这样辗转在生死之间。
十一很想让母亲别哭,她们母女第一道坎已经过去。
她明日见过越姬,正式成为死士,他们母女俩的命,暂时保住了,至于以后该如何,便见步行步。
但实在提不起精神去安抚母亲,只是静静地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两个来月,蛇国的种种事情。
让她意外的是,这两个多月来,为母亲送柴担水的人,竟是秋桃。
她进黑塔,生死难料,秋桃根本无需做这些向她示好。
但如果不是示好,她又图的是什么?
“平安啊,娘知道你对秋桃并不多喜欢,但生死门中的人,多个心眼自保,又有何错之有?”月娘在紫云那里,已经知道秋桃与十一同进红门时的事。
十一漫声“嗯”了一声,生死门中,活得小心谨慎些,确实没错。
自嘲一笑,或许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她在一门时,曾经相信过十二,结果换来的却是被她利用,那一刹,她对生死门中的人心冷了。
因为这样,她才无法相信秋桃,甚至对紫云不觉中也存着一份戒备。
她不相信秋桃,却信任着小十七。
而母亲对小十七又是最为顾忌的。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与母亲无法达到共识,只能把欠下桃秋的情记住,日后寻机会还给她。
另外还有一件不可为人知的事。
蛇皇的伤虽然渐渐全愈,但制毒能力却远不如以前,甚至在渐渐减弱。
这么下去的话,它不能再制出合欢林中的毒瘴,是早晚的事。
十一秀眉轻扬,真是好消息。
平阳侯果然好手段,能在下一任女皇成熟前,不知不觉得除掉越姬,越国不攻自破。
只是不知合欢林的毒瘴消失,越国人体内的瘴毒会不会也跟着减弱,最后消失?
想来越姬对这样的局势,定十分头痛。
越姬不是坐以待毙的,或许蛇国不久就会有大的举动。
“北燕可有什么举动?”她成为了死士,自然会受命上头,对付平阳侯,所以燕国的动态,也就是她最需要知道的。
月娘微微一默,她最不希望十一和平阳侯有什么交接,但她知道蛇国的死士都是为着对付平阳侯而存在。
十一睁眼,偏头过来。
她平日里在母亲面前,总是乖巧顺服,但骨子里却是不容任何人改变心意得固执。
月娘暗叹了口气,就算不告诉十一,十一也会去别的地方打探。
该知道的,十一同样会知道,不同的是,十一会对她这个做母亲的渐渐离心。
倒不如由她来告诉十一,道:“我无意中听越皇和大巫师说起,说平阳侯重伤,或许正因为这样,燕国和蛇国这些日子互不干涉,倒还算太平。”
十一轻抚着小绞儿软软绒绒的小身子,转回头去。
那个人无礼之极,也下流之极,她恼他恨他,但听见‘平阳侯’三个字,心里仍是乱麻麻一片。
很想知道他的伤如何了。
月娘将十一的神色看在眼中,柳眉微微拧紧,“平安……你……该不会对那个人有了心?”
十一漫声一笑,“娘想去了哪里,一会儿担心我情系小十七,一会儿又担心我对平阳侯有心。是不是我每接触一个男人,母亲都要担心一回?”
月娘语塞。
十一抬手上来,轻覆上母亲手背,“女儿的心中,只有一个想念,就是和娘一起平安离开这里。”
月娘松了口气,“另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蹊跷。”
“什么事?”十一知道母亲是极心细的人,母亲觉得有蹊跷的事,必然有因。
“以前蛇侯无论再忙,在我为蛇皇调配香汤时,他都会过来转一转,查看水中香料,可是昨天不曾来过。今天越皇还差人来问过我,可曾见过蛇侯……”
十一轻抚着小绞儿头顶小角的手停住,下意识瞟过正打闹着的大宝和二宝极漂亮的紫眸。
难道蛇侯被它们母亲所伤,至今没回来?
月娘接着道:“蛇侯固然好女色,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他是护着你的。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没有人能压下大巫师和越姬,未必是好事。”
十一眉头慢慢拧紧,倒不在意蛇侯护不护她。
但小十七冒死闯黑塔,只为了蛇侯的一个承诺,以此来与大巫师换取丹红的解药。
如果蛇侯只是躲着养伤倒也罢了,万一从此失踪,反倒是件辣手的事。
她和小十七成为死士,必会见蛇侯。
蛇侯到底是不是失踪,明日就有分晓。
但不管如何,这事得先通知小十七,让他心里有个底。
如果蛇侯真的失踪,他也不必心灰意冷,做出极端的事。
拽了身边木凳上的干巾,从水中站起。
月娘拽住十一裹在身上的干巾,“你这是要去寻小十七?”
“我去去就回。”十一快速穿着衣衫。
“你不能去。”月娘脸色微白,十一刚沐浴出来,美得如同出水清莲,哪个男人见着不爱?
十一和小十七才同生共死一场,二人之间的情义又正浓。
她这么撞过去,月娘不敢想,会有什么事发生。
十一瞟过母亲拦在身前的手臂,面色依然柔顺,但声音却已见冷然,“不说我在生死门的这些日子,就说黑塔中的两个来月,如果没有小十七一直以来地拼死相护,女儿早不知在塔中埋骨多少次。”
月娘虽然没进过黑塔,但里面凶险不是完全想象不到。
女儿和小十七同进同出,其中彼此相护之情,更是意料之中。
但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十一想着塔中不知多少次,在她性命受到威胁之时,小十七不顾将自己身体暴露在对方刀剑下,手中长剑却生生地将她护下,心头潮涌潮落,接着道:“秋桃为母亲挑水担柴之情,母亲念念在心,却要女儿将小十七无数次舍命相救之恩抹去?这不太合适。”
月娘脸色惨白,这是女儿头一回在她面前说出重话。
十一笑了一下,有些失落,从母亲身边绕了过去。
在她记忆中,母亲是极为亲和善良的,就是对下人,也是从来仁厚,可是到了这里,为了以保身,竟变得寡情了。
小十七冒死前往黑塔,图的不过是蛇侯的那一句承诺,如果蛇侯当真失踪,小十七心中所想落空,不知小十七如何承受。
她必须提前跟小十七谈一谈,让他提前能有个心理准备,心理上不至于太过于大起大落。
十一寻了个居民,问明小十七父母埋葬的地方。
顺着一路久无人行走的羊肠小道,绕过一片丛篱,果然见小十七靠坐在土坟前,抱了一坛酒寡饮。
眉宇间团着一团冷煞,全然没有从黑塔中活着出来的喜悦。
“丹心。”
小十七转脸过来,对上她关切的眼,有些意外,眉间的那团冷煞一扫而空,“你怎么来了?”
十一上前在坟前上了捧土,才道:“知道了些事情,想来告诉你。”
与他没必要绕那些弯弯道道。
小十七略为不满地‘哧’了一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还以为半日不见我,便想得我慌,巴巴来寻来看我。”
十一不理会他的戏言,在他身边坐下,“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蛇侯不能迫大巫师交出解药,该怎么办?”
056 不能人道
小十七冷笑,如果不是为了姐姐,他何需费上这许多心力成为死士,帮他们对付平阳侯?
“我会让他们后悔。”
十一眉心蹙紧,果然……
她并非偏帮蛇国,但以小十七一人之力,现在而言,实在没办法与蛇国对抗,而且他身上瘴毒已深,离开蛇国,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那样,你姐姐身上的蛊毒解不了,还得搭上你的性命,你一死,你姐姐只会落到更加凄惨的地步。”
小十七偏头向她看来,亮如碎星的眸子微微一眯,似嘲,似讽,“难道我就白白为他们卖命,由着他们揉捏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十一伸手按在他抚着酒坛的大手上,“只是……有些事情,可能会变动。”
小十七垂下眼睑,视线落在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上,脸上的煞气渐渐淡去,半晌,道:“你想说什么?”
他与十一斗也好,闹也好,但他知道十一是个不乱说话,有主见的小姑娘。
十一把从母亲那时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我怕蛇侯真的失踪了,并非不想对应承诺。”她把小十七的手按得紧些,“蛇皇情况不妙,如果蛇侯不回来,恐怕局势有变。”
在黑塔的地洞中,那道强光过后,蛇侯凭白地失去踪影,让十一始终觉得蹊跷。
小十七是极聪明的人,绞龙和蛇侯相斗,小十七在洞里时就听十一说起来,这时听十一说完,已经和十一想到一处。
如果蛇皇控毒能力不行了,也就意味着蛇国君王将要更换。
蛇国提选新皇,是大巫师的权限。
产生蛇皇这样的剧毒青蟒,需要蛇侯的精血。
所以越姬和大巫师对蛇侯都极为顾忌,三方才达成平衡状态。 〖:。wrshu。〗
也正因为这样,蛇侯才能有办法逼迫大巫师交出解药。
蛇侯不会无故不返,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要么就是伤重,自顾不暇,躲在什么地方养伤,要么就是被绞龙生前不知弄去了哪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过得三几日时间蛇侯回来,也就罢了。
如果长时间不回,丹红的解药就真得另外想办法。
小十七沉默下去。
越姬为了保住皇位,而大巫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双方必有冲突,那么他是不是有机可乘?
只要寻到机会,绝对强于渔死网破地报复。
想通了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