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兰陵-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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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顾欢差点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没什么主人架子,只要不违背她的原则,凡事都好商量,很快这四个丫鬟便与她相处融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让高长恭大为满意。
走进白云轩的院子,顾欢看见翠儿正坐在石桌边绣花,便礼貌地说:“听说王妃身子不爽,下官特来探望,烦请翠儿姑娘代为通报。”
翠儿有些紧张,赶紧起身,上前见礼,态度好得让顾欢有些惊诧,连忙客气地道:“翠儿姑娘不必多礼。”
翠儿这才婉转地说:“小姐正在歇中觉,等她醒了,小婢一定向她禀明,届时再请顾将军过来叙话,可好?”
“哦,既是王妃在歇息,那下官就不打扰了。”顾欢示意身后的丫鬟将礼物递上,“这是我和大哥的一点心意,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翠儿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客套:“两位顾将军太客气了,小婢就先替王妃收下,谢谢顾将军。”
“应该的,不必言谢,那下官就告辞了。”顾欢转身便打算回去。
这时,屋里传出郑妃的声音:“翠儿,请顾将军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翠儿一怔,赶紧满脸堆笑,对顾欢说:“顾将军,我家小姐醒了,您请进。”
顾欢便缓步走了进去。
郑妃恹恹地躺在窗边的藤榻上,脸色有些苍白,一张原本圆圆的脸变得下颌尖尖,可见消瘦了不少。见到顾欢进来,她慢慢坐起身,勉强笑了笑,“顾将军,请坐。翠儿,奉茶。”
顾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关切地道:“听说王妃贵体违和,却不知是何病症?请过大夫吗?”
郑妃轻咳两声,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大概是天太热了,胃口不大好,也打不起精神。其实不是什么病,用不着请大夫。”
“哦,那可以吩咐他们取冰块来放在屋里,可以凉快很多。”顾欢马上说,“我这就去吩咐他们,每日里送冰块到王妃这边来。”
“不用。”郑妃又咳了一声,有些气喘地道,“多谢顾将军。”
“王妃要多保重。”顾欢诚恳地道,“小病就要看大夫,及时诊治,以免拖下去酿成大患。”
“嗯,不用请大夫。”郑妃很肯定地说,“多歇歇就是了,不碍事的。”
她坚持不肯看病,顾欢自然也没办法,只好作罢。两人聊了些家常话,说说常山寺的风景,谈谈佛家的典故,气氛倒也和睦。
忽然,郑妃露出强行忍耐的表情,顾欢住了口,本能地上前相扶。郑妃却一把推开她,跑到墙角的帘子后面。顾欢随即听到了呕吐声,不由得很诧异。
翠儿上了茶后一直守在这里,此刻强笑着对顾欢点了点头,便赶了过去。
顾欢听着郑妃漱了口,然后便是一阵窃窃私语,声音很低。
过了好一会儿,郑妃才从帘后出来。她的脸色更加苍白,眼里却似跳动着火焰,神情非常坚决,仿佛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顾欢被她的神情感染,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疑惑地问:“王妃可还安好?”
郑妃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忽然跪了下去,声音微颤,央求道:“顾将军救我。”
第64章
现在传言自动剔除了荀灌娘,人人都道她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女将军,谁不想一睹芳容?
高长恭坐在书房里,正在批阅从几处封邑递送过来的各种文书。韩子高坐在一旁看公文,偶尔与他讨论几句。顾欢脸色沉郁,急急地走了进来。
韩子高抬头一看,不禁有些讶异,“怎么了,欢儿?你不是去探望王妃了吗?出什么事了?”
高长恭放下书札和笔,平静地看着她,却没吭声。
顾欢顿时明白了,略一迟疑,便道:“长恭,你是知道这事的,对吗?”
“听说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不确定。”高长恭淡淡地道,“她不肯让大夫诊治,又足不出户,不肯见人。现在从外观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别人说的也不过是猜测之词。我没事,可以等,看她什么时候肯对我坦白。如果她是清白的,时间便可以为她证明。如果她不清白,时间也可以让她现出原形。我想,现在只怕是她不能再等了吧?”
韩子高听得一头雾水,又隐隐有些明白,便稳坐不动,静观其变。
顾欢看着高长恭,眼里有些茫然,似乎心中也毫无头绪。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出门,四处打量了一下,见院子里有高强与高进守着,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进来,走到高长恭身边坐下,轻声说:“郑妃对我坦白了,她确实有孕在身,已经两个月了。”
高长恭顿时按捺不住心中怒火,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茶盏、花瓶叮当乱响,笔墨纸砚东倒西歪。
“她做的好事。”高长恭低声喝道,“我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她在后方偷人养汉,丢尽我兰陵王府的脸面。我这就写休书,打发她回荥阳,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韩子高没有吭声。作为男人,他非常理解高长恭的心情。虽然郑妃与他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就应该安守本分,恪守身为王妃的职责。为了娶她进门,高长恭让顾欢受了那么大委屈,一直无法给她名分,心里本就窝着火,却没想到郑妃居然红杏出墙,怀上了别人的孩子。只要是个男人,都会感到愤怒,更何况他是堂堂王爷、当朝一品大司马、威震天下的一代名将?
顾欢握住高长恭的手,柔声道:“长恭,你先别生气。这件事,王妃的确有错,可事情既然出了,咱们能不能冷静处理,别闹得满城风雨?”
高长恭哼了一声,“不让别人知道也行。绳子、刀子、药,就这三条路,她自己选。我替她隆重发丧,让她死后名声无损便是。”
顾欢叹了口气,“就没别的路了吗?”
“欢儿,你别护着她。”高长恭怒不可遏,“自她嫁进来,我除了没与她有夫妇之实外,哪件事不是由着她的性子办的?我对她十分尊重,在身份上敬她是王妃,府里下人对她照顾得周到备至。她在我这里享尽荣华富贵,若是没有意外,一生都会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就因为我不肯碰她,她就委屈了?那你呢?你的委屈比她大多了,怎么没见你倒行逆施,肆意妄为?这世上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你我均出身显贵,还不是要忍耐那么多磨难,经受那么多挫折,我们有怨天尤人吗?欢儿,她做出这种事来,那就是什么都不顾了,不仅是我们高家,还有她们郑氏,祖宗颜面统统都不要了。这种寡廉鲜耻的女子,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还有,她如果想在我这里生下孩子,那是做梦。她是王妃,若生下儿子,那就是世子,将来要承袭我的王位。这种事情,她想都别想,我绝不允许发生。”
“我明白,我明白。”顾欢紧紧握着他的手,温柔地看着他,“长恭,你说的都对,我完全赞成。可是,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你不能要求人人都能做到我们这样。在这世上,普通人毕竟占了绝大多数,而人性往往如此,得陇望蜀,欲望永不满足,所以才会有纷争,有战事,有流血牺牲。这些,我们都要理解,并且宽容,你说是不是?”
“对,欢儿说得有道理。”韩子高在一旁附和,“二弟,大哥知道你生气,此事确实是王妃行差踏错。不过,若是因此而逼得她走投无路,那便是一尸两命,实在有损阴德。依我之见,二弟不如宽大为怀,放她一条生路吧。”
“是啊。”顾欢赶紧趁热打铁,“长恭,郑妃跟我说,那人是个隐居的文士,只喜吟诗作赋,种花养鱼,是个不问世事的人。她想与那人成亲,与他隐居山林,从此再不出现在这红尘之中。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咱们不如成全她吧。”
“怎么成全?”高长恭瞪了她一眼,悻悻地说,“难道让我敲锣打鼓,把自己的王妃嫁出去?”
顾欢与韩子高都被他的话逗笑了,也知他的气已消了大半,那便好商量了。
顾欢开心地抱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我觉得,要一劳永逸的话,就让王妃诈死。咱们悄悄将她送走,然后替王妃隆重发丧,这样就干干净净了。你回复了自由身,她从此隐姓埋名,嫁给喜欢的人,为他生儿育女,岂不两全其美?”
“这样好。”韩子高笑着点头,“如此一来,二弟就可以正式迎娶欢儿了。”
高长恭一听便大喜。他刚才一心在生郑妃的气,完全忘了这件事。将顾欢的提议翻来覆去想了两遍,他觉得还真是可行,便道:“那就依欢儿的主意办吧。不过,你可得跟她说清楚了,以后便乖乖地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别再出来抛头露面。特别是荥阳、邺城、兰陵、青州、瀛州这一带,认识她的人可不少,若是让人发现她诈死,倒霉的是她,还有她的丈夫儿女。”
“好,我一定跟她说。”顾欢很高兴,“长恭,你最好了。”
看着她自然而然地在自己面前撒娇,高长恭顿时觉得很甜蜜。韩子高反应很快,立刻起身走了出去,让他们小两口在房里慢慢亲热。
第二天,三人便开始周密布置。
先是传出兰陵王妃有恙,病势渐渐沉重,不断咳嗽吐血,似是肺痨。大夫已不肯开方子,并吩咐家人准备后事。接着,王府请了城中有名的堪舆师来,高长恭亲自带着他出城去看风水,在距漳水不远的郊外选中了一块宝地。高平立刻雇来一班工匠,日夜赶工,建造陵墓。高长恭又去城里的寿材店挑了一副上好的棺木,让他们送到王府。
九月中旬,秋雨连绵。高长恭派兰陵十八骑中的六个人秘密将郑妃送走,除了准许她带走自己的所有私蓄、珠宝首饰、衣物用品之外,还送了她三千两银子。
郑妃感动得泣不成声,忽然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王爷对妾身的大恩大德,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高长恭伸手搀她起来,温和地道:“郑小姐切莫如此。你这番出去,便是重新做人。本王祝你与他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郑妃点头称谢,趁着夜色,登车而去。
翠儿没有跟随,要等演完了最后的戏,才能悄悄去找她。
第二天,兰陵王府便传出王妃病逝的消息,府中一夜之间尽皆缟素。
以前到兰陵王府巴结讨好的官员就不少,此时高长恭位高权重,那些人更是趋之若鹜。兰陵王妃殁了的消息一传出,立刻便有满朝文武前往吊唁。
丧事办得很隆重。灵堂外有三十六名僧人诵经,灵堂里挂满了高长恭的亲朋好友、同僚下属送来的祭帐、挽联,正中有个大大的“奠”字,左右两边是一副对联:“宝琴无声弦柱断,瑶台有月镜奁空。”
从正门到灵堂,一路上都是扎的白布。婢仆们全都披麻带孝,渲染出浓浓的沉痛。
顾欢给高长恭拿来一根辣椒,让他抹在眼睛里。他的双眼很快就红了,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来。接待客人时他不住抹泪,让那些宾客大为嗟叹,都说兰陵王幼年失母丧父,青年又失娇妻,实在很不幸。不少人一边安慰一边在心里盘算,想把自家女儿、妹妹、孙女或侄女、外甥女等等嫁过来,以攀上这门显贵。
段韶、斛律光、和士开与所有在邺城及附近郡县的高姓王爷都来到兰陵王府吊唁。高俨也派太监来宣旨,劝慰兰陵王节哀,又追封已故王妃为郡君。人人都道郑妃虽然红颜薄命,却也算得上生荣死哀了。
荥阳郑氏也派了几个人过来,都是郑妃的叔伯堂兄,看到妹子的丧事如此隆重,均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