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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小女有疾-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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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你要生气就说出来,别憋坏了。”

“……”

之后的日子平静如素,只是白玉曦酗酒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

回想那夜白玉曦那个拥抱,花梓总是不自觉微微荡起笑意,安心又幸福。

至少她确切的知道,若她丢了,他会颤抖,会害怕,会难过。其实她刻意忽略了一种情绪,就是气愤。

那夜白玉曦带着花梓在街上绕来绕去,走了好久才回到家,饿的她前胸贴后背,腿都开始打颤了。

回家后,白玉曦也不说话,兀自钻到厨房忙了半晌,菜香飘了满屋,花梓坐在桌旁忍不住地咽口水。

满满一桌子菜,味道要比平日里的好很多。

白玉曦给花梓夹菜,却不像平日告诉她都是些什么菜。花梓只顾大快朵颐填饱肚子,并不注意这些,直到噎着了,才抚着胸口说:“哥哥,有水吗?”

白玉曦拿过古瓷杯,斟了满满一杯的汾酒。

花梓以为是水,举起杯子,一饮而尽,只觉得喉咙一阵火辣,仿佛五脏六腑都燃了起来,顿时忍不住咳了起来,平日清白如素的小脸此刻红彤彤的。

“美酒需品,你喝的太急。”白玉曦兀自倒了一杯,放在嘴边,轻轻尝了一小口,“汾酒清甜,落口馨香,余味绵长,需细品。”

花梓并不说话,咳了会儿,忙扒了几口饭,压了压。

“难受?”白玉曦的腔调有些冷嘲热讽,花梓早就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不以为怪。

“觉得难受,就不要做让别人难受的事,除非你有骨气死在外头!”

扔下这么一句,白玉曦便震袖转身,去到院子练剑了。

花梓忽然就没了胃口,才吃了三碗饭就放下筷子了。她忽然想,哥哥是不是嫌自己太能吃,费粮食,才看不上自己的?

挑着饭点儿给自己添堵,不就是让自己少吃点儿,省点儿口粮吗?

那晚花梓真的是醉了,倒下便睡,没有再听哥哥吹埙。

一层秋雨一层凉,更深露重,花梓缩在被子里还是觉得有些冷,雪球就依偎在她身旁,像个小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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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淑图

花梓醉了。

她梦到一间屋子,卧榻格外惹眼,巨大的条纹虎皮让人不禁想起这野兽生前是多么不可一世,卧榻旁边的墙壁上挂着巨大的黝黑铁弓和一把镶了各种宝石的华丽弯刀。

粗糙的架子边挂着犀牛角模样的酒囊,架子上摆着一些陶器瓦罐,花梓看着那些瓦罐上的各式图案觉得很是奇怪。

她轻轻迈下步子才发现脚下铺着极厚的氍毹,是接近烛火的暖色。

左顾右盼,她正盯着瓦罐上的花纹发呆,忽然四周慢慢亮了起来,自己的影子刚好映在粗糙的木架上,微微晃动。

她回头,却看见一个人,对,她认得他,她想那一定是哥哥,她曾不止一次梦到的人,星目剑眉,青衫飘逸,剑锋所指,梨花旋舞。

此刻,他正摆弄着暖炉和炭火,火苗刚刚燃起,发出轻轻的噼啪声,花梓小声问:“这图案是什么?”

“这只是貔貅,那边那个是饕餮,还有这只,叫做蒲牢……”

“这个可爱些。”花梓指着一旁看着比较温顺的小兽,轻声低语,指尖拂过瓦罐粗砺的表面,冰凉刺骨,遂缩回手去。

“此兽名为淑图,是龙之九子中的一个,虽性情温顺,然不喜外物入侵,他会保护自己的巢穴,如守护自己的生命……”他摸摸花梓的头:“来,烤火。”

花梓回头看了一眼淑图的图案,转身坐到火炉旁。炉子金属锻造,四周花纹精致的很,被火光照的红彤彤,屋子渐渐暖和。

花梓脱了斗篷,问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火炉和炭火?你以前来过这?这是谁的房间?”

“你先盖着斗篷睡会儿。”他指指旁边的兽皮卧榻。

“可是,天亮了,万一被人发现……”

“放心,有我在。”他拍拍花梓有些凌乱的长发,微笑的嘴角柔情四溢。

花梓忽然觉得疼,头疼,胃疼,五脏六腑都疼,不是哥哥,这不是哥哥,哥哥从不说这样温暖的话,哥哥不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放心,有我在。”

花梓觉得好冷,她睡着了,她觉得她在梦里也睡着了,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不管在哪,她只觉得应该踏踏实实睡一觉才好,不然怕是活不成了。

忽然,周围变得越来越暖和,她竟不自觉念了句:“冷尘……”便安然入睡了。

白玉曦原本怕花梓着凉,拿了床被子给她盖上,又掖了掖被角,却听到她的梦呓。

自花梓盲了以后,从未笑得这样安心幸福,她酒意未退,双颊依然泛着桃红,那张笑脸仿佛襁褓里的婴儿,无忧无虑。

待她鼻息渐渐平稳,白玉曦的脸上早已蒙上了千层冰霜。一层叠着一层,一层缠着一层,一层铺着一层,仿佛永远都化不开了。

……

每每想起花勿语那日哭的不住哽咽,花梓便忍不住笑上半晌。

那会儿,花梓正坐在床头抱着雪球想事情,身边的梳妆台上是白玉曦走时给她倒好的茶水,许是怕她口渴,找不到茶壶。

花梓清晨起床时见身上被子多了一床,想来定是哥哥为她添了被子。

哥哥不管嘴巴多毒,可他在意她,关心她,他不能丢了她不管,她是知道的,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抿着嘴巴笑。

她想,这世上还是有人需要她的,若她不在了,也有人会为她难过。或许……自己是不忍看到他伤心的,故而,为了哥哥也要好好活着。

如此想来,心中一片坦然。瞬间觉得自己从贪生怕死拖累人的小角色,变成无私忘我,为了亲人坚强隐忍的大人物。

昨日,酒喝得太急,她许是真的醉了,那个梦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记着朦朦胧胧的火光,周围的空气随着炭火轻摇慢摆,晃得人发困……

花梓刚打了个哈欠,花勿语便莽莽撞撞跑进来:“花梓,都是我不好。”说着便扑到花梓身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过了半晌,樱柳才气喘吁吁追了进来。

“小姐,你跑这样快,若有个闪失,让奴婢怎么跟……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花勿语也听不到樱柳的絮叨,只一味趴在花梓身上哭。

花梓噗嗤笑出声来,摸索着去擦花勿语的眼泪,看她哭得不住哽咽,便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心里却想,万不要哭出鼻涕才好,对于一个瞎子,浣衣可不是件轻松事。

“看你这样子,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死了呢。”花梓看她一直哭,有些心疼,遂低声道:“我今早忽然想起,好几日没吃那桂花糕,馋得慌了。你若觉得昨儿对不住我了,就给我弄些桂花糕来。”

这招儿果然奏效,花勿语立马擦擦眼泪,哽咽着问:“隔壁那条街,张大婶家,做的……做的桂花糕味道可好了,我去买来给你。”

“这才对,多买点儿,给你和樱柳也带份儿。”花梓心想,若得空了让她把那一筐脏衣服也顺道洗了才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要好好利用。

樱柳忙说:“主子,奴婢去吧。”

“我自己去,你留……留这照顾花梓。还有,说了多少次了,总……总是奴婢奴婢的,以后给我改了。”花勿语说罢,忙不迭出门去了。

樱柳苦着脸,不知遇到这么个主子是福是祸。还望上天保佑这小祖宗快些回来,别有什么闪失才好。

“樱柳,她莽莽撞撞让人放心不下,你去偷偷跟在她后面,别让她瞧见你便是。”花梓摸着雪球圆滚滚的身子,喝了口凉茶,整个人又清醒了几分。

“哎,知道了,这就去。”樱柳像得了特赦一般,刚走到门口,忽然转过头来道:“昨日小姐被老爷的随从捉了回去,被老爷关在屋子里,怎么都不放出来,让她面壁思过。今早她喊着要上吊,真的就吊了上去,老爷吓得丢了魂魄,她便趁乱跑了出来,不然,昨日她早就回去找您了,您可莫要以为小姐是没良心的人儿啊。我得出门去了,再晚怕寻不着她了。”说罢,便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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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玉石

花梓揉揉雪球的脑袋,笑着低语:“我就知道。”

花勿语几乎是跑着去,跑着回,进了屋子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过谢天谢地,她已经不再哽咽了。

三个人围在床边吃桂花糕,一只麻雀在院子里落定,透过窗户看得清楚,花梓听着鸟儿叽叽喳喳,心情忽然也跟着雀跃。

花勿语瞟了眼花梓的床头,那小盒子静静躺在花梓枕头下,她认得,是那日萧叶醉给花梓的朱木盒子。

巴掌大,花纹细密,刻着奇怪的文字。

“花梓姐姐,送你盒子那人究竟跟你说了些什么话?他似乎与我父亲相识,那日口口声声威胁着要捉我回去。”花勿语看着朱木盒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好像这样就排除了窥人隐私的嫌疑。

“他说是我师父,”花梓皱着眉摇摇头:“我不记得他了,不知他所言真假。”

樱柳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心中打算着日后定要好好巴结玉花梓才是,若哪日成了她师娘,那真是吃到了天鹅肉……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花梓想起朱木盒子,随手拾起,抚了下盒子周边的花纹:“帮我看看这盒子里究竟是何物,这两日我也好奇来着。”

与此同时,云梦泽的藏书阁,萧叶醉正死死抓着白玉曦的手,白玉曦忽然眸子收缩,眯起狭长双目,如猫一般。萧叶醉警觉地将视线移开。

白玉曦趁其不备,脱手闪身,同时飞出两点红光。

萧叶醉立时身子后倾,红光从头顶划过,径直射向他身后的柱子,暗红梁柱上瞬间镶了两叶火红的枫叶,巴掌大小的枫叶竟嵌进去多半个叶身。

点点灰尘轻荡下来,这里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特别是高高排在上头的竹简,已落了尘,蒙了厚重的往事。

萧叶醉顺着梁柱向上望去,两侧一排排的木架,上头密密排满了书籍,有些已落了厚厚一层暗尘。

穹顶很高,若硕大的伞,嵌着琉璃玉石,阳光晃上去,若白日里星辰熠熠,洒下五彩琉璃的光芒。

萧叶醉站直了身子,忽而想起儿时,忽而想起师父,忽而想起叶姝铃铛一般清亮的声音:“大师兄,等你修成上乘轻功,你可要把上头的星子给我摘下一颗,我要左边最亮的那个,对,就是那个。”

萧叶醉回过神,站直身子,眉眼微弯,忽而笑道:“不错,若力道再添三分,就更好了。”

白玉曦只是抿着嘴不说话,萧叶醉忽然脸色一沉,皱眉道:“你偷学云梦泽的武功,这我不管,可是,我那徒弟,你打算怎么处置?”

白玉曦忽然眼角抽动一下,立时沉着嗓子问:“见过她了?”

“你猜呢?”

“我不会害她。”说这话的时候,白玉曦的声音终于软了些。

萧叶醉哈哈一笑,拍拍白玉曦的肩,白玉曦本能地躲闪了一下,萧叶醉并不介意,朗声道:“我房里有上好的松醪酒,陪我喝两杯。”

白玉曦还是不动。

萧叶醉走了几步,见他不动,便头也不回,笑着叹道:“日后我与花梓,少不得要时常见面。”说罢,大步迈出门去。

藏书阁静可聆针,白玉曦忽地一个闪身,跟了出去。

而此时,花勿语手里握着花梓递过去的朱木盒子,内心忐忑,好像小孩子过年过节收到礼物还未打开盒子似的。

可礼物至少是没有危险的,这个盒子可是来路不明。她想,会不会从里面跳出个什么小动物,万万不要是蜘蛛才好,她最怕毛茸茸的蜘蛛,曾有苗疆的一个漂亮姐姐送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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