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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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礼物至少是没有危险的,这个盒子可是来路不明。她想,会不会从里面跳出个什么小动物,万万不要是蜘蛛才好,她最怕毛茸茸的蜘蛛,曾有苗疆的一个漂亮姐姐送给父王一只,她只瞧了一眼便打冷战,饭都没有吃好。
花勿语摸摸盒子,终于小心翼翼打开来。
一块琥珀般的玉石,静静躺在盒子里,玉石中间是枚火红的枫叶。
石头是上好的白玉,温润细腻。
枫叶也似火一般,活灵活现,做工极是精巧细致。
花勿语盯着玉石凝视了许久,花梓便有些着急地问道:“勿语,勿语,里头是什么?你怎的不说话了?”
她想,是不是盒子一开,花勿语就穿越了?
忽然“啊”了一声,花勿语脱口喊了出来。花梓吓一跳,樱柳也忙抚着胸口吓得跳脚。
“我想起来了,这物件叶姝姐姐也有个,只是玉的色泽不同。我向叶姝姐姐讨要来着,她怎么都不给我,说是云梦泽的弟子才能碰这东西。不同色泽还代表不同的地位,叶姝姐姐那枚玉有些微微发红,显得枫叶朦朦胧胧的,我看,不若这个好看。”
花梓定了定神,将玉石拿过来,握在手中,有些暖意,竟是枚暖玉。
想来自称自己师父的人应是云梦泽的弟子了,那自己也是云梦泽的人了?
她却怎么也记不起,想的多了头便有些疼,她揉揉太阳穴,让花勿语将玉石装回盒子里,悉心收着了。
“不急,”花勿语似是看出花梓满心的疑惑,忙不迭劝她:“你别烦心,改日我带叶姝姐姐来,问问她就知道了。叶姝姐姐可是云梦泽的掌门。”
花梓没听过云梦泽,只知道花勿语有个感情甚为亲密的姐姐,却不成想是个掌门,还是云梦泽的掌门,自己又可能是云梦泽的弟子。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云梦泽是女子掌权,大多不会遵从男尊女卑,故而作为女子的她也不会因是个瞎子遭到苛待,如此想来,心中十分欢喜。
“不过,这东西你要仔细收着,叶姝姐姐说,有这东西可以随意出入云梦泽。就是出门在外,别人见了此物,若认得,也会给三分薄面,不敢造次。”花勿语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挑的老高,好像她就是云梦泽的掌门似的。
花梓咯咯笑着,雪球儿忽地扑在她身上,贴着她的脸舔了一下,吓了花梓一跳,她抱起雪球儿责怪道:“这是要造反吗?”
“花梓姐姐,你嘴角粘了桂花糕的渣儿,这小东西肚子闹馋虫,去吃桂花糕了。”花勿语抱过雪球儿,给它弄了点儿桂花糕,它闻来闻去,竟扭头就走,重又钻回花梓怀里。
“你们看呐,这没良心的家伙,敢情我给它的东西是下了毒不成,还防着我,花梓姐姐嘴边的那点儿它倒是爬山越岭的去吃,你俩呀,上辈子肯定有什么孽缘,这辈子怎么都分不开了!”
花勿语一边抱怨一边悻悻地放下桂花糕:“说不准上辈子花梓姐姐就是只狐狸呢。”
花梓淡然一笑:“不能,它爱吃蛤蟆,我不爱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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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花糕
花梓轻轻抚摸雪球儿的头,窗外的叶子没了动静,鸟儿的叽叽喳喳也倏然散尽,此刻又到了炊烟袅袅的时候了。
花勿语看着花梓的眼睛皱皱眉,她觉得若一个人忘了过去,顶多便是焦急,急着找回丢了的记忆。若一个人盲了,她也会焦急,会脾气暴躁,急着看清身边的人和物。
可花梓却总是淡淡的,没有脾气,没有焦虑,没有不安,更多的竟是疲惫和伤心。
偶尔叶姝姐姐也会有这样的眼神,却只因疲累。可花梓为了什么?
花勿语看着花梓的眼神,每每不是滋味儿,心中一阵阵难受,莫名就有些心疼。总盼着她尽量将这眼神消磨在岁月里。
花勿语早早便离开了,每日天没黑,她就要回家去,就算是白日出门,也要偷偷摸摸,花梓偶尔笑她出来一趟跟做贼似的。
花勿语便絮叨开来,无非都是抱怨自己的父母多么不尽人意,跟看管犯人一般管束着她。
她絮叨久了,花梓便会叹一声,若自己有父母,即便把自己当犯人,她也是十分愿意的。花勿语便不再抱怨转而安慰她。
花梓微微一笑,这招真是好用,专治怨妇碎嘴子,屡试不爽。
花勿语离开不久白玉曦便迈进门,他走路的声音越来越轻了,鬼魂似的。花梓很怕哪天她听不到他的脚步声,若真有那么一天,还如何在背后说他坏话,保不准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他站在后头听半天了。
“哥哥,这花糕,我差勿语买来的,味道很不错,你可要尝尝?”
白玉曦站在床头,花梓看不见,顺手把桂花糕递到床尾的位置。
白玉曦皱着眉,慢慢走到床尾,接过花糕,盯着花糕看了一会儿,说:“好吃。”
花梓知道他没有吃,她耳朵格外灵敏。不过还是笑了笑:“我知道,你一准儿喜欢这个味儿。”
白玉曦忽而心中酸涩,竟抬手将花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他向来不吃甜品,尤其是糕点。
还是不喜欢吃,他皱着眉头又咬了一小口。
花梓听到了,忽然低下头,一大滴眼泪就挂在眼眶。
白玉曦生生咽下口中的花糕,盯着花梓的眼泪,问:“怎么了?”话一出口他才万分诧异,这样温柔的语气是他未曾有过的。
“哥,我知道你心里在乎我,偶尔你跟我发脾气,其实你心里也不好受,父母不在了,我一个瞎子,还记不起过去的事,拖累着你。你总是要娶妻生子,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时间照顾我?我想了很久,若能找到个愿意娶我的,你便把我嫁了吧,我是个瞎子,找个不嫌弃我的便是,我不挑剔。”花梓声音哽咽,那一大滴眼泪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掉下来。
白玉曦眉头越锁越深,拿着桂花糕的手一再用力,把一块花糕捏的细细碎碎,簌簌撒了一地。
“我对你……不好?”白玉曦声音冰冷。
“不,我知道哥哥对我好,我只是不想拖累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想你过得好。”花梓有些着急,她觉得白玉曦可能生气了。
果然,发飙了!
“你到哪不是拖累?你以为你嫁的出去?”白玉曦一甩手,厌恶地拍拍掌心的花糕碎末儿,冷笑道:“你和我一样,过不得正常人的生活!”
花梓眼睛瞪得老大,心中满满的惶恐,无法言语,却暗暗庆幸,幸好一时失言他没有当真把她嫁出去,若嫁个土匪,毛发旺盛,满脸胡子张牙舞爪迎风张扬,真是生不如死。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这一句掷地有声,却没有半点儿情绪。
花梓呆呆地听着,忽然就不懂了,不懂哥哥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治好她的眼睛,是为了她幸福?还是为了甩开个包袱?还是仅仅认为这是做一个哥哥的责任?还是因为……他爱她?
他到底爱不爱她?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妹妹?他到底对她有几分爱又有几分恨?
这些东西就像那些忆不起来的过往,缠绕在心里的某个阴暗角落,渐渐掩埋在泥土里,她想挖出来瞧个明白却无能为力。
不过,她听到白玉曦这句话,心底还是腾起一股热流,仿佛整个人都充实的有了活力,就好像快要枯死的花儿,终于喝到了水,一点点挺直腰茎,一点点舒展筋骨。当然,如果最后眼睛没治好,那只当这会儿是回光返照吧。
她想,若治好了眼睛,她第一眼就要看看白玉曦,看看他的脸是不是跟冰块儿一样,或者,跟石头一样。
看看他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笑,还是他从来都是偷偷地笑,不出声儿而已。
看看院子里的桑树是不是如想象的那般郁郁葱葱,看看花勿语的小脸是不是肥嘟嘟粉嫩嫩的可爱,看看漫天的星子和月华缀满夜空的朗朗月夜。
她美美地想着这一切,就像想着一个梦,一个希望。
然白玉曦再也没有提起治眼睛的事,反而消失了好几天,这真是让人气馁。
她听过很多关于叶姝的事,都是花勿语告诉她的,却不曾想到叶姝第一次来她家里是跟萧叶醉一起,而不是跟花勿语一起。
萧叶醉告诉她白玉曦要出去跑商,托他来照顾自己。她想,他原本就是自己的师父,照顾自己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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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青衫
对于白玉曦的去向,花梓半信半疑,可就算她怀疑又能如何?索性不去想那些,徒增烦恼。
花勿语时常提起叶姝,若叶姝跟萧叶醉又是相识的,那叶姝也必不会对她有恶意。
她心里思量着,面上挂着礼貌地微笑,默默听着,默默点头,一副十分温婉的模样,心中却想着如何装出盲人无法浣衣的样子,如此便可省去诸多辛劳。
“勿语给你添麻烦了,她偶尔脾气骄纵,若她哪里做的不对,你尽管告诉我,我来教导她。”
花梓微微笑道:“不用教导,让她帮我洗几盆衣服就成。”
“……”
花梓看不到萧叶醉一身大红氅衣,叶姝一身大红长袍,自己则是大红纱裙。若她看到,她一定不会怀疑,自己肯定是云梦泽子弟,比如一棵罗汉松看到雪松和马尾松,一定不会怀疑,它们都是松树。
白玉曦不在,花梓总觉得空落落的,幸而萧叶醉照顾着自己,偶尔叶姝和花勿语也会来,小小的院子热闹许多,时不时忘了白玉曦不在家这件事,每每想来都觉着有些惭愧。
“你就不问问过去的事?”夜里很宁静,萧叶醉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站在院子里,她坐在门边的椅子上。
夜里的风有点儿凉,拂过肌肤,每寸肌理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凉意,倏然乍起一层细密的汗毛。
她觉得舒服极了,整个人从心底往外的清爽。
双眸微合,想着自己的裙子是不是轻轻飘荡,想着周围是密密的紫罗兰,她就仿佛真的看到了一般,花香正绕着裙子舞蹈……忽而听到萧叶醉的问话,她先是一愣,随后又闭上双目。
“哥哥好像不愿我知道,我也不敢问啊。”
“他不愿你知道,你就不想知道?”萧叶醉疑惑不解。
“我宁愿自己想起来。”花梓摸着雪球儿的小脑袋,长发随着晚风轻轻飘起,如水袖轻舞。
有时,花梓觉着师父真如父亲一般。
她想象着萧叶醉有怎样的胡须,额角有几丝白发,想着他穿着庄重的大褂,像个有学识的老者,一个声音有些年轻,却满腹诗书阅历无数的老先生。
初见时,那茶馆小二的话,她是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问,师父便也不提她过去的事情,也不提白玉曦,只是时不时就要讲到叶姝,因而叶姝虽少言寡语,花勿语和萧叶醉却每日絮叨着她的事,花梓也就了解了许多。
花勿语每每提到叶姝姐姐,就好似提到世间最厉害的人,而师傅提到叶姝,却好像提到世间最辛苦的人,可见师父是个十分体贴的人,故而花梓决定,让师父承接浣衣这项艰巨任务。
夜风轻拂,花梓忽而想到那个梦,便问道:“师傅,我只记得一个人,在梦里头,他舞剑,舞的极美,大朵大朵的梨花飘下来,瞬间就变成漫天的碎片,洋洋洒洒的……”话一出口,她便有些懊恼,说的如此唯美,难掩倾慕之情,实在不该,显得太不矜持。
“长什么样子?”萧叶醉皱着眉,语气有些急切。
“那人长得很好看,眼睛很亮,穿着青色的衣衫。”花梓忽而有一点雀跃,看师父表情似十分在意,想来定是认识的。
“青色……衣衫……”萧叶醉只是低着头,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