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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欲望之舟-第21部分

小说: 欲望之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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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诚闭上眼,突然感觉自己不知何时跌落深谷,耳边是呼呼刮得脸颊生疼的风,想喊不管怎么张嘴都出不来声音,好像脚下有人在拼力向下拖拽,速度越来越快,明显感觉水面上氤氲湿气扑面而来,一种求生的本能使得他拼足力气向上挣扎,终于借助遥远的呼唤,咔啦一声得以挣脱,身子升了上来。睁眼一看,是丁涛在焦急地喊自己,浑身上下全被冷汗透湿了。倏忽之间,生死一遭,走下巨石,林若诚没来由感到心头一阵轻松。

丁涛见林若诚没事,忍不住问道:“林总,你真的相信,关羽先生能保佑咱们瑞雪公司渡过难关?”

林若诚浅浅一笑,他明白丁涛问话的意思:“信点东西好,对自己思想上终归有个寄托和约束。走吧。”

汽车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向前驶去。

他们是要去找当夜在污水处理站担任领班的刘建国。在这之前,林若诚仔细询问了其他值班的几个人,刘建国不仅是领班,还负责后半夜的具体值班。也许,只有他能说清楚,污水不经处理直接排放的原因。

让林若诚没有想到的有两点:一是没有想到刘建国家住得那么偏僻闭塞,四周全部高山壁立,村子像是天上哪位仙家手里的玩意儿不小心掉落进去的。还好,尽管凹凸不平,毕竟在两山的夹缝中有一条能勉强通车的路,使他们得以把车开进村里。二是没有想到,刘建国家正在发生着巨大变故。

刘建国家穷,偶然的机会才跟着亲戚走出大山,到城里打工攒下钱后,才在老家娶上媳妇。也是看他人老实,肯吃苦,林若诚才提他任的代班长。四十岁赶上老婆怀孩子,刘建国自是欢喜异常,又恰巧赶上公司放假,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更何况工资还照发,就更是天上掉馅饼了。倒霉的是,妻子难产,小孩伸出一只脚后,就彻底卡了壳,忙活得满头大汗的接生婆,最后手足无措地跳开了大神。毕竟在城里呆过,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妻子,一直在院子里大脚板子跺得山响转圈的刘建国,大吼一声,一把把接生婆推倒在地,用被子一裹,抱起妻子冲出来朝医院送。在院子里,他被大伯和大伯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给拦住了。

刘家是个大家族,解放前,在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刘建国家人口少,父亲懦弱,分家时分的是当时后花园的房子,要出门到街上,必须从前面大伯家的院子里穿过去。

刘建国红着眼:“让开,我媳妇快没命了。”

“大伯”铁着脸:“她已经没命了。”

“大伯”说的没错,妻子呼吸越来越弱,仿佛一根游丝在吊着,过去在村子里遇到这种情况,人们叹口气就开始准备后事了。

“我要送她去医院。”

“你有钱,把她送到北京城去,我也管不着。可你不能把血光之灾,引到我家里。”

刘建国一愣,这点规矩他是清楚的,如果妻子生孩子死在家里,出殡时只能推到墙上,让她自己翻过去。“我要是非过不可呢?”

“大伯”比哭还难堪地干笑两声:“呵呵,你娃不论理,试试吧。”

“大伯”的几个如狼似虎的儿子,并着肩朝前挤了挤。刘建国只有兄弟俩,哪是眼前六个人的对手。

父亲胆小怕事,上来拉着他:“建国,村子里就是这规矩……”

瘦小的弟弟秉承了父亲的性子,站在刘建国身后,身子像秋风中的小树一样抖动着。

“我不管,我要救秀芬和孩子的命。”刘建国把妻子朝弟弟怀里一塞,阴沉着脸抄起靠在墙上的一把锄头。

第37节:我信故我诚(2)

“别逼我拚命。”

“大伯”和几个儿子愣了一下,旋即都一声不吭地抄起了家伙。

刘建国低着头:“我数一、二、三,数到三,我认咱们是亲的,锄头不认。一、二……”手里的锄头,慢慢地举了起来,粗壮的胳膊上,一根根青筋紧绷着。

“大伯”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这种事,牵扯到后世是否人丁兴旺,比骑在脖子上拉屎更甚百倍。在村子里,人活的就是一张脸,现在有人要把脸皮给硬生生撕下来朝粪坑里扔,那是死是活还不都是一样?用老辈儿的话讲,这就是抵命的事儿。

尽管院里院外,挤满了围观的人,但这是没法劝的事,劝谁退都意味着污辱谁,更何况,他们都是一窝亲呢。

刘建国“呀”地一声,抡圆了锄头。“大伯”的五个儿子,紧跟着,齐刷刷把手里的锄头、粪杈、木棒、砍刀、石块等一些临时凑上手的东西全举了起来。

“建国!”刚迈进院子里的林若诚,来不及多想,和丁涛拨开众人,一齐冲到跟前,把手朝两边一伸。“我是建国单位的,有话好好说,都别动,都别动!”

本来把生死早抛在脑后的刘建国,猛然看见林若诚,一愣之下,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是林总,你怎么来了……”

林若诚朝人多势众的“大伯”那一方望了一眼,说:“我要不来,你的命还能保住?什么事儿,非得弄到拚命上?”

刘建国抱着头,蹲到了地上:“秀芬和孩子快保不住了……”

建国的父亲怯生生地走上前来,说:“建国媳妇难产,要朝医院里送,可他大伯怕粘上血光之灾,唉,说到底,还是建国命不好……”

丁涛早忍不住了,冲到大伯跟前说:“什么血光之灾,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迷信?”

大伯根本不买他的账,说:“你不信,让他从你们家过。”

丁涛气得差点没跳起来,说:“废话,我家不是没在这儿吆!”

林若诚示意丁涛不要冲动:“救人要紧,你去让王兵把车开过来。”

丁涛不解气地盯了“大伯”一眼,说:“出了人命,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伯”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我是在自家的院里。”

林若诚拉开皮包,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沓钱,他希望用买路这个最原始的办法,来换取时间。

“大伯,这钱你看够不够?”

“呵呵,你小瞧我们山里人了!你觉得,多少钱能补偿你们家断后的损失?”

“那是迷信!你看着,我还要用我的车,送她到医院,这可是两条人命啊!”

“愿怎么说,你怎么说,我不和你这个外乡人计较。我们这儿,有我们这儿的规矩,你问问他刘建国,敢说我不论理?!”

“你……你如果再不让开,我只有打110报警了。”他只是想唬住对方,等110安排下去,警察再赶到这里,早是猴年马月了。

“公安局是你们家开的?”“大伯”显然见过世面,说:“枪能避邪。警察只要能站到这院子里来,我何苦要和自己的亲侄子为难。”

林若诚被逼到了墙角,动硬的,加上他和丁涛、王兵,也决不是眼前几个人的对手。没办法,一个键一个键拨通了刘芳的手机。

“刘队,我是林若诚。”

“呵,林老板,你怎么想起来打我的手机,真的是男人一回,要站出来投案自首?”

“刘队真会开玩笑。这里,即将发生两条命案,你管,还是不管?”

“这么说,我还真得洗耳恭听了?你讲吧。”

林若诚把情况简单讲了讲,着急地:“你能不能联系最近的公安,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还是我亲自带人过去吧。”

“你来当然更好,可时间来不及!”

“未必。”话音未落,刘芳手里拿着手机,和吴天张小婷大步走了进来。

院子里所有的人,包括林若诚在内,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刘芳抽出枪,“哗啦”一声推上膛:“闪开,谁拦路,就是蓄意害命!”

“大伯”和几个儿子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地愣在那里,趁这功夫,林若诚、丁涛和刘建国一起早抬起人冲了过去。

立在弥漫着福尔马林气味的过道里,刘建国眼巴巴地盯着紧紧关闭的手术室的大门,不时隔着门缝朝里瞅。即使在这样焦虑揪心的时候,他还忍不住不时扭头用歉意的目光望一眼立在远处的林若诚。匆忙赶到医院后,刘建国却忘了带钱,镇上医院,很有点本小利薄概不赊帐的样子,当即把脸拉下扭到了一边。当然,还是林若诚帮他解决了难题。

林若诚和刘芳,站在过道尽头的窗前。夕阳正红,在林若诚风尘和忧虑的脸上镀了一层古铜色。“刘队,谢谢你。”

刘芳说:“谢是真,讨厌只怕也是真。”

林若诚疲惫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刘芳猛然转身过来,目光紧逼说:“为什么不这样想?你明白,我的‘及时’是紧盯你的结果,你敢说,你没有想到这一层?”

“我承认,你说要赶来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可……”

刘芳说:“可你恨我多事,市里局里的领导都点了头,案件也已经移送检察院,我为什么还要紧盯着你不放?我告诉你,你如果心里没有鬼,就根本用不着怕。如果心里有鬼,怕也没有用。”

“我有什么鬼?”

刘芳说:“你有什么鬼,你心里清楚,全厂那么多工人,为什么单单跑这么远来探望刘建国———一个根本不起眼的排污站的班长?”

“我来找刘建国,的确是有别的意思。但我想先问你,你这么不顾一切地想把我抓到监狱里,除了职业精神,有没有别的因素?”

刘芳:“有!”

“是什么?”

“恨。”

“刘队,过去在远方,你去找刘师傅,咱们彼此虽然碰过面,但并不熟悉,更谈不上过节,何恨之有?”

“不是我恨你,是远方几千名下岗工人恨你!你知道他们生活困难成什么样吗?有病舍不得买药,许多女孩找不到工作到舞厅去做三陪,供你们消遣……”

第38节:我信故我诚(3)

“刘队,我也希望远方能搞好的。”

“如果远方兴旺发达,还有你的钱赚?再说,不是挖远方的墙角,拉走技术人员和客户,远方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如果那些技术人员能得到重视,能有用武之地,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们能轻易离开?人,除了金钱,还有感情。”他忽然想到当年的自己,眼圈不由一红,缓了缓语气:“刘队,你不懂生意,经销商都是要赚钱的,最实际不过,你的产品质量上不去,没有销路,就是亲兄弟,他们也不会让你的货赖在他们的货架上的。”

刘芳说:“林若诚,你说得那么有情义,为什么要搞和远方同样的产品?”

“我本来学的就是化工专业!在这上头,又钻了十多年,当然要选择驾轻就熟的。”

“那你为什么偏要回临河来?”

“这大约就是临河人性格的局限了,总觉听着乡音,踩着故土,有一块牢靠的根据地,再朝外发展,才心里有底气。”

手术室的门终于拉开了,刘建国的妻子从里面被推出来,大夫怀里抱着哇哇乱哭的孩子。

“谁是孩子爸爸?”

刘建国忙迎了上去说:“我、我……”

“多亏送来得及时,再晚五分钟,大人小孩就全都保不住了。给,母子全部平安。”大夫把孩子递给刘建国。

刘建国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左瞧瞧,右瞧瞧,突然,把儿子朝弟弟怀里一递,扭身跑到林若诚面前,“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嚎啕大哭,使劲用巴掌扇着自己的脸。

“林总,我值不当你对我这样好,值不当呀!”

所有人都惊异地望着,林若诚忙伸手去搀:“建国,生个儿子,天大喜事,你这是干什么?”

刘建国摇头不肯起来。

林若诚手一松,厉声说:“刘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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