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男后-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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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只银针刺入头顶,宫女端来药碗,黄文托着干戈的头,接过药碗,递到他嘴边。
干戈扭头,不愿再喝,黄文低声劝慰,“殿下,这个药可以止痛,喝了不会那么疼。”
一股烦躁涌上,干戈伸手打翻药碗,一把将黄文推开。
宫女扶起被推倒地上的黄文,惊叫:“殿下!”
心烦意乱,干戈见黄文怯怯地站在一旁,心里又莫名平静下来,当是方才吓到他,不由一阵愧疚。情急下,竟扑下地。奋力扭动,一条腿竟抬了起来,但马上又落下不能再动。
黄文在震惊之于,把方才的细微情形看在眼里,大喜,上去扶干戈,“殿下,方才你的腿能动了。”
“你说什么?”干戈没反应过来,腿能动了,没感觉啊!
黄文叫来宫女,一齐把干戈扶上寝床,拉过他的手,仔细诊脉,表情上,却是难得的轻松。
“恭喜殿下,你的腿恢复有望!”
黄文开心地向干戈道喜,把干戈的裤腿挽起,开始推宫活血,按摩下肢。
“对不起,方才……”
黄文手下不停,笑道:“臣没事。殿下的头痛可减轻些?”
“是。没有方才疼的剧烈,也不再觉得涨。”
黄文点头,“臣明白了,看来殿下的腿疾与头痛有很大关系,臣知道该如何调整药方了。”
见黄文仍是老样子,干戈叹息一声,一年了,真是辛苦你了。
74、懵懂的情意 。。。
西戎国皇宫的观景凉台上,女王望眼满园绚烂,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摘几支木芙蓉,送到天极殿。”
黄文悄悄抬头,见女王闷闷不乐,宽慰道:“殿下的腿有了希望,陛下该高兴才是。”
“朕要的不止他站起来,朕要的是他恢复如初。他伤得如此重,又不愿说出何人伤他,那他就必须自己给自己讨回公道。这天下,是要传给他的,他说得对,西戎国没有不能守护黎民的君王。”
黄文撩衣跪在女王面前,“臣从不曾放弃,陛下尽可放心。”
“起来吧,朕也不曾怀疑过你的医术。”女王淡淡地道,扶起黄文。
天极殿内,干戈把那本看了不知多少遍的《六韬》放在宫女刚刚摆在桌上的花瓶旁。木芙蓉,儿时满园的木芙蓉是美好的回忆,如今的木芙蓉,却是心痛的现实。难得你记得这个,可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稚子小儿。
“殿下,今天气色不错。”黄文不知何时已经进来,在干戈面前站定,“殿下,总坐着不行,来,臣扶你起来。”
干戈诧异,这黄文和平日不大一样,“起来,可以么?”
“可以。那日殿下自己已经把腿抬起,臣就在想,是时候了,该让殿下多活动下,这样有助恢复。”
腿明明没有感觉,然而黄文硬是扶着他,让他自己努力在腿上使力。也不知是黄文的坚持起了作用,还是干戈自己不甘,咬牙呼口气,竟真的站起来。尽管是左腿在强行支撑身体,右腿依旧无力,而黄文却是喜形于色。
“殿下,你看,你已经做到。是臣平日太小心了,应该早些时候就让殿下练习。”
干戈闭了眼睛,久违的感觉啊!
黄文扶着干戈就在大殿站着,片刻后,见他的左腿开始发抖,知道不能再勉强令他站立,便要扶他坐下,不想干戈已然支撑不住。腿脚不灵便的人斜向一侧摔倒,黄文猝不及防,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干戈重重倒在黄文身上,嘴巴说巧不巧,与黄文的薄唇正好相碰。二人圆睁双目,愣愣对视,四下里顿时安静非常,时间就此定格。
良久,黄文一声惊呼,把干戈推到一边,拿手胡乱抹着嘴巴,颤声道:“你、你……”
干戈努力爬起,也是一脸无措,“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轻薄你。那时、那时,嗯,突然的,就摔倒了。”
“臣失态了,殿下恕罪。”黄文意识到干戈还在伤病中,这种事情定不是他自己有意为之,暗自嗔怪自己不理智,伸手去抚倒在一边的人。
“请相信我,方才,不是有意……”
黄文点头,“臣知道了,臣知道,殿下不必着急。”打断干戈,把人先扶上太师椅,到了杯凉茶,给干戈压惊。不时左右看看,见没有宫女闯进来,稍稍放心。
“照此下去,多久我可以复原?”
“什么?”黄文一怔。
干戈握了握拳,“我是问,还需多久,我可以复原?”
“臣不知道,快了许几月,慢则几年。”
“不知他怎么样了?我等不了那么久,想知道他的情况。”干戈黯然神伤,他的毒解了么,他被捉回去,他有孕的事情就遮不住,北苍皇帝会怎么待他呢?
黄文知道,干戈又在想念他那位神秘的兄长,不由长叹,“殿下,既然牵挂,就好好配合臣,把这伤病治好。与其打听他的消息,不如亲眼所见为实。”
干戈略有所思,半晌吐出一字:好。
黄文见目的达到,心里松口气。干戈不肯服药已近一月,黄文天天为此发愁,今日终于等到他回心转意。
“殿下,与臣讲讲令兄的事吧,臣很好奇。”
干戈哑然,“你想听?”
黄文投以鼓励的笑容,“是,臣想知道。”
“也好,反正我也闷得紧,讲给你罢。”
放下手中茶杯,干戈开始回忆,从第一次踏进东林延平侯府讲起,把在东林生活的点点滴滴慢慢道出。一年了,干戈几乎和黄文朝夕相处,与黄文也熟络了,便不隐瞒,把自己对贺兰骢的心思也说了给他。为了他,他辞别翼王,千里迢迢去北苍,带着他亡命奔逃,最后渔阳一战,贺兰骢为了保他一命,竟然选择回到北苍皇帝身边。而自己,不愿生离,只求一死。
黄文静静坐在干戈对面,听到最后时,一阵莫名的失落代替最初的好奇。给他往翡翠杯中倒满茶水,黄文安慰着,“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令兄一定会平安无事。”
干戈哂笑,“你不奇怪么,他一个大男人,同女人般怀有身孕?”
黄文摇头,“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不得而知的,很多事也是人无法掌控,殿下需多宽心才是。”
“但愿如你所讲。”干戈把翡翠杯紧紧握在手中。
午后骄阳似火,黄文把干戈扶上寝床,守着他睡熟后,方悄悄退出。
退到外殿的黄文没有马上离去,而是站在拱门的纱帘后,抬起一手,轻轻拂了下自己的唇。黄文,你心里不好过是么?是你一直在逃避他,连个道歉的机会也不给他。逃避,又牵挂,你真是好乱啊!如今,知道他心里的秘密,你又不舒服是么?你后悔了是吗,后悔为他献了身,却没及时为自己讨公道?如今,你知道一切,可你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寝床上,干戈睁开双眼,他知道黄文躲在拱门后。手不由再次握拳,多谢你一直尽心照顾我……
知了,知了……
隐于椿树上的蝉儿,午后格外鼓噪。
北苍宪王府内,元常今日贵客盈门,皇帝带着他的贺兰皇后,换了便衣,跑到他的府上做客。让贺兰皇后美美饱餐一顿,安荣带着心性似孩童的人去荷塘,去看他吵着要看的荷花。
皇帝见人转了两转,不见了,才笑道:“真是盼着他能彻底清醒,却又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朕,是不是三心二意了?”
元常扑哧一笑,“倒也算不得三心二意,若我是你,怕就盼着他永远不要清醒。现在的他虽然痴傻,却再无烦恼,快乐活着,又有什么不好!”
皇帝抿抿嘴唇,亲自给元常到了茶递过去,“这些年,多亏你一直帮朕,奉茶一杯,聊表谢意。”
元常一怔,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接过茶杯,不经意地,看到皇帝隐于袖中的伤痕,面色一变,放下茶杯。拉着皇帝的胳膊,把袖子挽起,一道道抓痕,还有数个齿印。拿手抚额,哭笑不得,“怎么搞成这样子。”
皇帝嘿嘿一笑,“朕脸上的青色印记你没发现吧?”
呃?元常闻言,这次细细去看皇帝的龙颜,果然发现了浅浅的乌青,不过不明显,若非特意观看,怕是无人会注意。摇着头,元常叹笑,“你夫妻,倒真是琴瑟和谐,闺房乐趣不少啊!”
“哈哈……”皇帝笑得很开怀,他知道,元常会明白,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自从大婚后,这些伤隔几天就会悄悄爬出来,好在皇帝也学聪明了,行事时,会尽量避开贺兰骢的拳头,那人情急时,向来力气不小。
“听说你要带着他回东林省亲?”元常翘着二郎腿,淡淡开口。
皇帝道:“正是。”
“打算何时动身?”
“入秋吧。运河河道清淤那时也该完了,朕顺运河南下,顺便视察漕运。”
元常悄悄皱眉,“下个月就入秋,这是大事,既然决定了,就该提早做准备才是。不过,我想知道,你怎么就突然想起带着他省亲?”
皇帝看了看花园的方向,悠悠道:“留侯上了道折子,其母贺兰夫人抱病床榻已有数月,想见贺兰一面。朕念及他还算孝顺,便应了。刚好,贺兰无意也总是吵着想见姑母,朕就想,让他们见了面,说不定对医治贺兰的脑疾有帮助。只要可以医好他,什么方法,朕都愿一试。”
元常喝口茶水,长长吐口气,“若是去了,宿卫之事一定做好。翼王如今在萦山虽然按兵不动,可他终究是一大遗患,未铲除前,他的威胁随时都在。”
“若是可以招降,那是最好,自拥有贺兰后,朕便不愿再起兵祸。真要国强、民安,还是与民生息是正经。”
啪,元常合上手中骨扇,大声道:“臣也是此意。东林虽然不复,但东林的延平侯如今是北苍国身份尊贵的皇后,多少也算弥补了东林人的颜面。若是可以就此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
“好,交给你去办。”皇帝坏坏地笑着,成功把元常引入圈套,哪有不得意的道理。
元常翻翻眼皮,切了声,道:“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带着礼物到我府上。”
皇帝挑挑眉,“朕一向小气,今天突然这么大方,你早该知道朕是有备而来,决不会办没好处的事儿。”
元常放肆地瞪眼皇帝,摆手道:“这么一说,我倒反而不管了,就算给我盖间黄金屋,也不管。”
“怎么,要提条件么?”
“不敢。”元常抱拳,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不敢,哪有你不敢的事情?哦,朕想起来了,你一直怪朕没有给你指门婚事,哎呦,这可是当务之急,朕要好好想想,哪家的姑娘,配得上咱们北苍国风流倜傥的宪王殿下。唔,听说新任左都御史的女儿国色天香呢;还有吏部行走徐舫的妹妹,贤良淑德;她们都不行,那就是陈将军的表妹,据说是巾帼女杰……”皇帝凑近元常,呲牙威胁。
“好了,好了,陛下,臣怕你了,还不成么?”这天子耍无赖,一向是元常最头痛的事情。
皇帝拍拍手,“早答应了比什么不好,非要朕拿出杀手锏。”
元常一揖到地,“陛下,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娶个老婆回家管着。你若行好,往后就别拿这事吓唬臣,臣胆子小,不禁吓。”
“啊!哈哈,你胆小?哈哈……”
皇帝捧腹大笑,元常一旁望天无语。能娶那几个女人么,左都御史的女儿吃得人站起来,横着竖着一般高;徐舫的妹妹人倒苗条,可惜幼时出痘,保了一条命,却留下满脸麻点;那陈将军的表妹倒是中看,却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母夜叉,真娶进门,还有活路么?
贺兰骢在宪王府内开始进行他的人仰马翻计划,那边皇帝与元常也不理会,继续侃侃而谈。
帝、后一直在宪王府待到日薄西山,元常本想请他们用了晚膳再回宫,偏这时一道加急奏折竟直接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