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郡马出房来-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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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他还是想着举兵造反这事。他端了酒杯一饮而尽之时。我鬼使神差沉着脸拂袖便将他手中的酒盏掀翻到了地上。
众人皆是哗然。我也是惊着往后直退了一步。却不是为着我的举动。那杯陆景候差点就要入喉的清酒。在甫一沾地之时。便冒出一阵刺鼻的味道。陆景候命人随处寻了一只狗过來。往那地上舔。不过是刚缩了舌头。那狗一阵抽搐便倒地丧了命。
我全身发寒。这酒正是被下了毒的。所幸陆景候还未喝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我便想起了白术。只是这酒由礼官一直端着。白术怎么有机会在其中投毒。
陆景候面色阴晴不定。正要开口时。门外慌慌张张跑來一名丫鬟道。“禀公子。乐易郡主她悬梁了。”
我脚底一阵软绵绵的快要站不住。陆景候将眉心捏了捏。“可还有命。”
“侍卫发现得及时。只是将郡主救下后待她苏醒了。却是似乎……似乎……”
我见她开口似有无尽难言之色。闻言追问道。“她到底怎样了。”
“郡主此时状如疯妇。说出來的尽是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她低低道。“葛中尉为了不吵扰到公子与少夫人。已是请了府外的大夫。那大夫说……”
陆景候有些不耐。拿靴底将方才摔碎的瓷盏狠狠往边上一踢。“快说。”
那丫鬟吓得颤了颤。抖声道。“大夫已是诊出。郡主实实在在是疯了。”
年华往复篇 第九章 未知平静
“差人将她先送回京。待女帝去抚恤。”陆景候面无神色直身了转回來。面向了众人道。“不知各位可知。方才这杯酒。是怎么回事。”
我伸手就要去端另一杯。他却是先我一步。将那另一杯完好无损的酒盏挑眉冷笑一声轻轻扬袖掷在了地上。一时间又是一阵刺鼻气味腾地而起。我怔怔地看了那一阵青烟嗤嗤直冒。不自觉便朝了白术看去。
她袖着手木然站着。置身事外的神态让人不好去亲近。我看了她半晌。希望她能转眸看一看我。却是无法。
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陆景候的面容逐渐从席间众人转向了白术。我心中猛地一提。有些惧怕地将陆景候的手握住道。“你发现什么了。”
他眸间有光闪过。却不动声色淡淡道。“无事。想是林重恩的残党下手。不必管他。”
笙歌再起。丝弦声动。白术面上有一抹复杂的情绪闪过。虽是极快。却也被我所见到。
这合卺酒又被重新端了上來。陆景候抿唇端了一杯。自己浅饮一口后才递给我。那杯酒防止我手中似有火焰灼烧一般。我见他神色不变。不禁脱口有些后怕道。“你太大意。若是这酒也是有毒。那又该如何。”
他垂眉无所谓一笑。仰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是不与我说话了。
我有些语塞。不知他是不是怀疑起我与白术联手投毒的事情。他饮完酒后只是瞧着我手里。我叹了一口气。也仰面饮尽了。
各席爆发出一阵喝彩叫好声。我从未喝过这女儿红的喜酒。甫一入喉只觉**难忍。眼泪都要激荡出來。陆景候将我犹在微颤的身子轻轻一扶。身边立即有丫鬟过來将我搀着了。
他扬声道。“将少夫人送到新房。一切就简而行罢。”
白术正欲将母亲扶回席间。听了他这话霍地便道。“我妹妹此生也不过只有这一次婚事。为何要从简來委屈她。”
陆景候眉头一挑就要回眸去看她。我额心跳个不停。伸手便抱住了他欲回身的腰。低声道。“你若现在有时间。便亲自送我回去罢。”
他身形一顿。我低低叹了气道。“我想你了。”
之后自不必说。他未管白术在身后破口大骂。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横打抱起。挺身出得门去了。
我与他的新房走完了这条回廊便到。与上厅隔得很近。有两名侍婢在前面急步走了去开门。一直打点着的喜婆在后头低低笑了一声。道了声恭喜少爷。又说道。“民间有俗。待会要让少夫人吃饺子。”
我张了嘴欲说还不饿。却是陆景候斜了斜唇。“你下去准备。另外。我成亲之事不可传回陆家。”
直到许多年后。我回忆起那时的情形。还依旧觉得。他一身朱色广袖长袍与天边暮色斜阳映出來的彤云融在了一起。那双长久蛰伏寒冰的眉眼里竟是无端融融地漾出了无尽春水。几近要将我湮灭。
我还记得。他那时吻了我。
燃起的红烛与香炉冉冉而起的紫烟升腾吐息。衣带褪去。我相爱极久的人终于再不会与我分开了。
白术第二日与我说。投毒未成。我是有责任的。
我不知如何开口。讷讷看着镜子里眉眼含春的自己。总觉得怎样看都不像了。
“过会便要回京。你是打算跟定他了么。”
我默然想了半晌。抬眼看她道。“都成礼了。除了他。我也跟不了旁人了。”
“你不过依旧是心念未定。还拿成礼不成礼这件事來推脱。”她从镜子里与我对望着。“不过昨日事情失败了。我也不好再下手。既是你还是放不下。先前的都不过是在与我戏言。那便算了罢。
她转身要走。我觉得她神色有股子决绝之意。猛地回身去拉住她道。“昨日我并不知情。母亲与你缘何被陆景候请到了上厅之中。后來我见你并洠в蟹炊浴N冶阋晕
“我当时只是在想如何给他投毒。毕竟这样好的机会是不多的。”白术低头俯视我。眸光里全是冰冷。“不过陆景候既然不是反贼。与朝廷平叛我也不好对他如何了。苏苏。你安心做你的夫人。我与母亲去淮军找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白师父也会回京的。姐姐不若与我们一齐走。路上也有个照应。”我顿了顿。“我知道他是杀父仇人。可我还是狠不下心。姐姐。就算你恨他。我也不后悔嫁他了。只求你不要怨我。你觉得我可耻也好可恨也罢。我也终于是给阿留找了依靠了。”
她静静站了一会。似乎是拿我的话洠в邪旆恕D罅嗣夹奶酒馈!澳闶俏颐妹谩J碌饺缃裎乙仓挥邢M愀腋!<仁悄阄抟庠倨鹕甭尽N乙膊辉偬嵴馐铝恕!
我喜极一笑。正要谢她时门外跑來了一人。口里嚷嚷道。“少夫人。陛下派了京官來下旨。少爷请您与白姨母出去接旨哩。”
白术听不惯他江南话。将我拉了起來往外走。还道。“阿留小公子在哪。也寻他过來。”
“小少爷在少爷书房写字。今日少爷起了大早与他去说话。小少爷很是高兴哩。”他一面疾步走着与我们带路。一面不时回身与我们道。“少夫人快些。那传旨的大人似乎有些急。”
毕竟是女帝派來的。怠慢了也不好。白术知道我想法。拉起我便道。“走快些。”
待见到了所谓的传圣旨的京官大人。我额间的一滴冷汗才湿答答地流下來。
他站在一派已是跪伏的众人之间负手挺身。眉目萧索。遥遥地望了我來。“苏苏。你近來可好。”
我讷讷无言。白术抓住了我手往前走了几步。作了礼道。“淮大人有所不知。我苏苏妹妹。一时成了陆家的少夫人。日后还望淮大人以名分相称方才不负过往情分。”
我站在淮宁臣六步远的地方。生生见了他的面色从白成了惨白。一双朱唇更是抿得惨淡无血色。
腰间被一只手环上。陆景候从我身后低语道。“今日我起得早便未叫醒你。当时只想着阿留了。你可莫要怪我。”
淮宁臣也是习过武的。耳力自然非同一般。他默然了一会更是惨无人色。轻声开了口。只是这一开口。就再也未看过我一眼正脸。“传圣上口谕。陆军李军收归淮军。并作一路回京受封。另因乐易郡主德行有失不堪得此名号。又念御前女官苏木雪出身本自定国公府。且于战有功。封之长平郡主。陆景候依旧承郡马一职。待回京正式封赏。”
他一气说完。因着只是女帝口谕。洠Ц龌撇ブ嫉弊骷ぁ;茨家参炊喽毫簟A僮呤笨戳寺骄昂虻馈!巴叫趾煤么恰!
他如今都是称他为陆兄了。口中的他们。也自然指的是阿留与……与谁。
我自欺欺人地想。许是旁人罢。总归不会是我了。
他与我度过的一段时光太短。短至而今除却阿留。也找不出其他的回忆來。
一干人被小葛打发到军营里去了。陆景候托付白术替我收整行装。自己去了书房接阿留。白术望着他背影茫茫然看了一阵。直到他身形隐在了这府邸的树影之间。她缓缓张了嘴道。“果真是有缘分么。阿留从來不喜生人。昨日被陆景候抱着也竟是不吵不闹的模样。”
我与她并肩站了一会。叹了气道。“咱们去给母亲收拾一下东西。过会就该走了。”
白术与我缓步走着。至半路时她又出言道。“将母亲安置在我若仙斋吧。”我诧异抬眼去看她。她面容似悲似喜。如出岫之云渐渐隐去了神色。“我与母亲十多年未见了。让我与她多待些时日。你先在陆府好好学习如何相夫教子。等我孩子要出世的时候再送母亲过去。”
我点点头。轻声与她笑了笑。“都依你。”
那时秋意正好。高阳晴空。我守着失而复得的亲人。仿似满怀欣喜得有一个轮回那样长。
回了上京便是入陆宅。我虽又多了一个郡主的身份。也未受多大影响。陆景候依旧被人唤作公子少爷。不过我的称呼便从以前的苏姑娘苏大人换作了少夫人了。
偶尔会有京城里土生土长新來进府的丫鬟将我唤作夫人。又立即被江南的旧人纠正过來。我自然理应成了唯一的少夫人。
陆景候深居简出。似乎忘了他还要造反一事。成日只是教阿留习字睿;蚴谴页鋈ソ滞废镂菜拇ψ叨2⑽从氪忧暗牟肯掠泄嗟膩硗
自我那时回京进宫一次后。女帝便收了我出入宫门的牌子。教我住在陆府里。淑玉宫也另外安排其他宫人住了。王喜倒是落了一次泪。说我真真是长成了大人。成了相夫教子的郡主了。
我知他是在为我高兴。我也为我自己高兴着。等了陆景候那样久。他终于是与我在一起再不会分开了。
只是有时候在独处之时。我总会觉得。陆景候对我有些平静。似乎正常。也似乎很不正常。这平静之下。或是隐藏了某些暗流。等着时机一到。便会汹涌而出澎湃击溃天下。
年华往复篇 第十章 未知平静(2)
在陆府的日子一天过着。入了深秋。天气也寒凉起來。到了一日清晨。我如以往一般浑浑噩噩地醒來。看了一眼床边。陆景候又是不见了人影。
我默默坐起來下床。外面有人进來低声问了我道。“少夫人。今日可用药。”
“昨日并未有过。今日不必了。”我将红玉手里的湿毛巾往面上一罩。“翠璃呢。”
自从我请女帝打发她们出宫來了陆府。她们总是围在我身侧形影不离。此时未见了她。我倒有些不自在。红玉掩嘴笑了笑。“原以为姑姑今日也要喝药。翠璃巴巴儿地起自己的厨房里熬药去了呢。”
她们平日还是改不过口。照着以前的旧称。我也笑了一笑。垂眼去看镜子。“莫要让其他丫鬟闻到气味。你去让翠璃把今日的给倒了。小心着点。”
待她们走出门去。我缓缓坐下了闭眼靠在椅背上。白术给我的避子汤眼见着快要用完了。得赶紧着再去一趟若仙斋。
犹记得上月半我与她求这药时。她几乎是要将我骂得半死。“苏苏。你莫不是享福享傻了。天下人都是求子。唯独你还要避子汤。若是让陆景候知道了。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