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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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水往脸上泼,看似在清洗,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在颤抖,若再不逃,他真的无法克制将她拥入怀中的念想。
含着嘴中的汤,明之已在满足地叹息,接过了红绡递过来的馍馍,他咬了两口才问:“为什么别人的萝卜总做不得你这么好吃?”
“别人?”红绡敏感的却是这二字。
明之点头,一面喝着汤,一面说:“这镇上的人都怪好的,那些嫂子见我一人住着,说我大男人的不会做饭,总不时做些汤菜让妹子送来,可我吃来吃去,她们做的旁的也就罢了,这萝卜的味道总是不对。”
秦姨,我告诉你个秘密,姐姐呀喜欢夫子,老是央着妈妈做了饭菜她去给夫子送。
那有什么,小姑姑还求我每日散了学晚点走,她接我时好与夫子单独说会话,以前都是我自己回家的,现在她可积极了,回去的路上还给我买糖吃。
嘻嘻,二姨也是,我昨天还听见她在问夫子喜欢看什么书,要借着去看那。
那时孩子们的话语红绡只听了笑,想着这读书人对镇上的闺女吸引还是大的,可此时这些话再翻上来就让她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嘴里想说什么,可想起他的一纸休书,只能是暗自神伤,红绡闷闷地推开了碗:“你先吃着,我去看看火。”
明之也不应,埋头喝着汤,到红绡出了这房间,也看不到他的笑几乎要扯到耳后去。
第 66 章
打那以后,白天夜里时不时地红绡总能遇上明之,或是借着孩子的由头,或是干脆上门来蹭上一顿饭,就是夜里来求杯茶这等事也是有的。之前红绡是不知明之有这般赖皮的面目,可他每每出现时,又是一张无害的笑脸,也不多话,就是朋友情谊的光景,她也就难得说出拒绝的话。
不知为何,红绡会想起在苍云山时,她曾时常这样出现在长醉轩,求一场醉,然后又离去。
她与明之,像是将角色互换了过来,只是彼时无心,此时有心罢了。
就这么过了月余,春天来时,镇上的人都知道新来的夫子看上了那个寡妇,红绡也不知道明之施了什么法子,让此事居然没有引起非议。最为神奇的是,镇上那些原先见了她就没个好脸的女人们也不再排斥她,见了面也是笑吟吟地,再过了些时日,居然有人凑上来与她话上两句家常时,把红绡都唬住。
这天红绡见阳光甚好,就抱了衣裳去河边洗,出门不久就遇上几家嫂子也往河边去,见了她面目比之前还要和善,相互嘀咕几句就围了上来。
“秦姑娘呀,平时孩子都给你添麻烦了,也没谢谢你。”
“不用,不用。”红绡的面上还有几分戒备,女人们就端了她的衣裳,一块结伴去了河边,其他的人也都围了上来,俨然红绡已是最红火的人物,左一句,又一句,好不热闹。
“嫂子我长你些,也就劝劝你,人总有个生老病死的,你也看开点,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个家才是正理。”
“对呀,虽然鬼神之说不能不信,也不好全做凭证,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好因缘。”
听得女人们说来说去,竟然是有了劝婚的意思,孩子们就更过了,来去都是嚷嚷,夫子多好呀,和秦姨在一起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搞得红绡这衣服到最后都洗不了,推搪几句,落荒而逃。
自然也不都是表达善意的,红绡抱着衣裳打街边走过的时候,几个女子投来的都是怀恨的目光,她想着这些都该是明之搞的鬼,也顾不上先回家,抱着衣服就往那静斋私塾奔去。
门闩上的,红绡气鼓鼓地敲门,砸得嘭嘭地响。
正是中午,明之靠着窗,懒懒看着书,听得红绡的声音,笑嘻嘻地拉开了门。
见她面上因恼怒泛着红,眼睛闪亮,阳光下说不出的动人,他就呆了一小会,才接过她的衣裳:“什么事这么急?”
“叶明之!”她原是一肚子火跑来,可望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他笑得坦然,这气就不知如何撒,或者与他并无太大关系。
“来,来,进来坐坐,都是我往你那里跑,你难得来了,我给你泡茶去。”
他还真在院中的石桌上摆了茶具,红绡这才静了下来,看着刚刚好两个茶杯,显然他是有了准备的。明之将褥子垫在石凳上,招呼她坐下,神色安然,静静泡着茶,蒸蒸雾气之中,他目光专著地看着茶炉,竟是一心一意泡茶的模样。
红绡不动声色坐了下来,低声问:“你到底说了什么?”
茶温得刚刚好,递到她手中,闻上一闻,也是清淡的香。红绡这才发现这是她在离城里常用的茶具,也是时常放在停云轩院中的树下,那时她与他也是这么坐着,品上两口茶。
“红绡。”
明之的声音有些哑,阳光自树隙中撒下,或明或暗的光束,隐约可见尘埃飞扬,他茫茫地笑着,与她想念着一样的过往。
“我告诉她们,你是我的妻子,离我而去的妻子,可有错?”
红绡望着手中的茶,摇头。
“说你失去了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可有错?”
只能摇头。
“说你怕克了我,害了我,可有错?”
红绡倏地抬头,看他一眼,更快地低下。
明之也的确是这般说,不过将红绡又多赞了些,那些女人听得红绡自幼是孤儿,又没了相依为命的哥哥,哪还有半点偏见?他不过是让自己显得可怜些,况且明之素来就与人亲和,说话也是极为可信的,再被他刻意渲染一番,自然隐去了红绡与秦染的往事,女人们自发凑出了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也在情理之中了。
“我那日问你,若是我说想念,你会不会回来,红绡,你还没有回答我。”明之坐到了她身边,手抚上她的面颊,他的手暖暖地,指尖有些薄茧,划过面上引起红绡的轻颤。
明之叹气,容允自己把她揽入怀中,轻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红绡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怎么办?该怎么办?染哥哥,每次他靠近一点,我就会温暖一分,就会忍不住想再要多一点,我该怎么办?
她的温顺让明之有些喜出望外,于是就更紧地抱住了她,柔软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却是引诱着他,明之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面颊,万般温柔地吻住了她。
他在她的唇边呢喃:“红绡,回来好不好?我们谁也离不了谁的。”
原本沉浸在柔情之中的红绡却忽然惊醒了,她猛地推开了他,站起身,如惊惶的鹿一般。恍惚间,明之的脸与秦染的重叠在了一起,说的是一般的话,小妹,这世间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我们谁也离不了谁了。
明之望着她蹲了下去,颤抖的肩膀显得那样瘦弱,她哭了。
往常,明之总是见不得红绡哭的,可此刻,她的眼泪让他觉得痛。明明前一刻,他以为他看到希望了,怎么忽然之间,他倾注柔情的吻不过换来她的眼泪?
头一次,明之面对着自己深爱的人,觉得疲惫。
脑海中想起的,是自己对水如曾经说过的话,人若是一再地拥有,又一再地失去,会对幸福产生恐惧,他似乎也开始觉得恐惧了。
心是凉的,凉澈骨。
红绡听到明之离开的声音,她只能哭,咬着自己的手,要咬出血来。直到下午上学堂的孩子们来了,她仍狼狈地蹲在地上,来不及擦拭眼泪。
奇怪的是孩子们并没有围上来,只听见他们在一旁细声细气地说:“我就说夫子和秦姨吵架了吧,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夫子在笑客居喝酒那。”
“那今天的课是不是不用上了?”
喝酒?明之在喝酒?红绡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也不看凑在一堆的娃娃,冲了出去。
笑客居,笑客居应该是在哪里?她平时懵懵懂懂地生活,从不曾在意这镇上的布局,这一乱,就更是找不到,最后还是一家嫂子拉住了她,说看见明之就在前头喝酒,还问是不是吵架了。她挣脱了那女人,使出仅会的轻功,向前头跑去,还听得女人在身后劝,年轻人有个磕磕碰碰的,没什么大不了,别伤了和气。
整个店子里只有明之一个客人,他就坐在门槛边,抱着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看着红绡一步一步靠近。他的目光中没有冰冷也没有热忱,只是安静地看她走了过来,要夺他手中的酒。
明之手一让,躲开,淡淡一笑:“你已非我妻子,如何管得我?”
头一次自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红绡却是笑,她看了他许久,就挨着他坐了下来,也要了酒。
店掌柜卖了一辈子的酒,头一次看到这么能喝的女人,比喝水还要快,还要干脆,就连明之都没看过红绡这般不要命的喝法。不过片刻,身旁已是三个坛子,红绡的面上染的是不正常的红,红绡要再喝,被明之拉住了手,喝问:“你到底想怎样?”
“你既非我丈夫,又如何管我?”她连笑容语气都与方才的一摸一样,明之怔忡间,又是一小坛酒下去了。
看着一径灌酒的红绡,明之只觉得一股子气往头上冲,他将手中的酒壶一砸,几乎要跳了起来:“秦红绡!你玩够了没有,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红绡却不看他,喝得更快,要来的五坛酒就这么没了,连掌柜的都不敢再拿酒,只哀求:“姑娘,这样子喝是要出人命的,我不卖了,今天打烊了!”
红绡这才转过身,已是带着醉意,却脆生生地笑:“如何?不卖酒了,你怎么喝?”话才完就是一个酒嗝,明之抚着额,见她全没形象地瘫坐在店外打出一串的嗝,哭笑不得。红绡却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才一动,酒劲开始上回,她迷迷糊糊认了半天方向,喉间一堵,就在路中央吐了起来。
明之只能上前替她顺顺气,等她吐畅快了,这才回店里问掌柜的要了茶,又给了他锭银子,再三道歉才去扶红绡,惹了一摊乱的女人却靠着他要睡了,仔细替她擦拭了脏物,明之抱起她,还听她在嘀咕:“你再喝,我就再喝光一家。”
只能摇头苦笑,方才的冰冷却已消散,将她更护好些,明之边走边叹息:“红绡呀红绡,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呀!”
醒来时,红绡先是觉得头痛欲裂,续而发现自己是躺在明之怀中。衣裳已经换过了,手被包在明之的大掌之中,她才动了动,明之就醒了过来,眼下还是一圈青。
“你——”
“我——”
又是沉默,红绡直起身子,一阵晕眩,又躺了下来,明之刚好将她圈在怀中。
“还是不舒服吗?”
“一点点,没事。”
“你呀!”明之叹气,抬手替她揉着额角:“也太胡闹了,哪能那样喝酒?”
他的手劲刚刚好,掌心还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撑在红绡耳边,她沉溺在这种温柔中,只无力地反驳一句:“还不是你先喝的。”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
姿势是亲昵的,两人都不愿多开口,还是明之想起了一些事,先笑了几声,才说道:“红绡,你还是嫁了我算了吧?”
怀中的身子一僵,明之却当作没有感觉,只往下说:“下午时都不知道多少人见着我抱了你回来,你可是逃不掉了。”他语气原是轻松地,可忽地又沉重了些:“我抱着你回来的时候,还在问我自己,我这是何苦,何苦要到你这儿来讨个没趣。可我就这么没有骨气,况且若是连我都离了你,你该如何是好,我问我自己,叶明之呀,你也自诩是个聪明人,怎么一碰到这个女人就全没了招架之力?最后我也认了,你合该是来克我磨我的。”他想抱着红绡起来,可因维持一个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