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下之臣 作者:连城雪-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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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丝丝缕缕的蔓延至全身,以至于什么都没说,就猛地带人走掉了。
陆青衣重新坐下,烦闷皱眉。
颜透摸了摸他的头:“真的很奇怪,在今天见到他之前,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别人,可是现在……”
说着就用左手拿起叉子,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Chapter 51
陆青衣仍旧是个过分安静的人,比起颜透每天神神秘秘的出去忙碌,他除了起身吃少量食物,其余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酒店的大沙发上看书,根本没在为自己的画廊做打算。
颜透当然不会催促,唯独偶尔瞅见他眼里的郁郁寡欢,会在心里郁闷:简直太容易看得出,离开了巴黎的陆青衣并不算开心。
这晚公事结束的比较早,颜透特意打包了几道精致的素菜赶回酒店,好让某人顺着自己的心意宅到底。
谁知满怀期待的推开门,房间里面却空空如也。
他无意识的心惊,赶快里外乱找了好几圈,见桌上还有半杯咖啡冒着热气,才慌张的拿出手机。
结果号码还没拨出去,陆青衣就拿着盒蛋糕若无其事的走回来,依然穿着那身旧衣服,光着脚踩着拖鞋。
“你干吗去了?”颜透松了口气,语调难免不太温柔。
陆青衣抬起手里的巧克力蛋糕:“想吃,到楼下去买了。”
颜透道:“给你买了饭,别乱吃了。”
陆青衣关好门笑了笑:“怎么,以为我跑了?”
“怕你有危险。”颜透在餐桌前给他摆好碗筷,转身又笨拙的用酒店的崭新厨房给他热汤。
陆青衣呆瞅了片刻,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把脸贴在颜透结实而温热的肩膀处:“不会的,再也不会不声不响的消失。”
颜透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握住他的手道:“吃饭吧。”
陆青衣弯着眼睛回头打量他买的食物:“天天陪我吃这些……你不是食肉动物吗?”
“正好在外面吃的太油腻。”颜透边给他盛汤边抱怨:“中国人真是爱吃。”
“应酬去了?工作有着落了?”陆青衣问。
颜透点头:”恩,外公让我负责Arlene的亚洲市场推广,还算轻松。”
陆青衣已经不再对他一无所知,晓得Arlene是他外公那个庞大的日化品王国里最畅销的子品牌,从头到脚的护理品和各种化妆品都深得女性推崇,从前因高昂的价位和针对客户群的问题一直没有考虑亚洲市场,现在开始进军,必然大张旗鼓,只是细想了想,又不禁哼道:“真适合你,天天见美女。”
“吃醋吗,那你来二十四小时看管我。”颜透笑着坐在桌边,随意吃了口菜。
陆青衣垂眸:“没兴趣。”
颜透收了表情:“我外公很在乎这个牌子,因为是为他的初恋设计的,可惜老头子一辈子结了三次婚,哪次都没娶到她,Arlene就是她的名字。”
陆青衣闻言没有感动,反而皱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可以和别人结婚?”
“为了他的野心,身不由己。”颜透回答。
“你有野心吗?”陆青衣又问。
颜透挑挑眉毛:“你觉得呢?”
陆青衣说:“我不知道。”
颜透放下筷子:“不说这个了,明天回家吧。”
“回家?”陆青衣不解。
颜透说:“我们难道要在酒店住一辈子吗?当然要有个房子了。”
陆青衣哦了声,并不太兴奋的样子,吃了几口菜才说:“恩,好的。”
原以为颜透肯定会置办个空荡荡、冷冰冰的豪宅,可是次日清晨的车子,却走了条陆青衣分外熟悉的路线。
他当然熟悉,因为路线的终点,是他曾经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颜总,到了。”芮丹吩咐司机停好,然后问:“要帮您把行李搬进去吗?”
“我自己来,你去忙自己的事吧。”颜透死活要待在北京,本打算打发她一个人回纽约,没想到芮丹却选择留下继续助理的工作,想必也有很多琐事要处理。
陆青衣没有参与他们的交谈,呆呆的下了车,走到家门口才轻声问:“怎么找回来的啊?”
“没有找回,你走了以后我就把它买下来,我知道你不舍得。”颜透从风衣里拿出了个房产证递过去。
陆青衣打开,里面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别愣着了,进去吧。”颜透打断他的魂不守舍,拎着两人的行李箱先一步进了大门。
房间全部重新装修过了,但仍保留着原来几件旧红木家具,在崭新的电器和无处不在的温馨设计的环绕中有种生活的平凡和温馨。
陆青衣从客厅看到厨房,又从厨房走进浴室,忍不住四处摸了又摸。
设计师很用心,虽然保证了最现代的便捷与质感,却又保留了旧物的点滴痕迹,仿佛居住在里面的人从未离开。
“林亦霖帮忙布置的,只可惜时间紧凑了点,希望你满意。”颜透说道。
陆青衣终于真心实意的嗯了声。
“过来。”颜透拉着他到卧室门口,用个遥控器按下个开关,原本明媚的采光立刻变成密不透风的黑暗,伴着温暖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而后他又随便按了几下,房间里顿时响起非常真实的环境声,一会儿是森林的蟋嗦,一会儿是海浪遥远的静响,四面八方完全立体的效果足以迷惑任何人的感官。
陆青衣拿过遥控器好奇的玩了几下,而后说:“我可能再也不愿意起床了。”
颜透笑,又道:“那这个呢?”
说着又握住陆青衣的手按了遥控器。
黑暗退去,化作满室的星光浮在周身,异常真实。
陆青衣把手伸向墙壁,才发现是不知何处发出的立体投影,不知不觉就笑出来:“真好看。”
颜透问:“喜欢吗?林哥哥送我们的礼物。”
陆青衣忙着看星星,想都没想就点头。
谁知颜透却忽然关掉遥控器,窗帘打开,卧室又在温暖的壁纸的包围中变得平常。
陆青衣皱眉瞅他。
颜透道:“有时间再玩,你先和我解释下这个东西。”
说着就搬起墙边倒放的画框,举到他面前。
竟然是当初王子衿送的那副油画,由于长时间放在黑暗的床下,画中穿着戏服的陆青衣仍旧完美无暇,画下的签名自然非常刺眼。
“哦,我忘掉了。”陆青衣说。
“什么忘掉,是你舍不得扔吧。”颜透想起林亦霖笑着的把它送给自己的表情旧忍不住郁闷。
“我没有舍不得。”陆青衣又说。
然后就拿过画框,利落的把画抽出来,而后用力把它从中间扯开来,把自己的脸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颜透无语。
陆青衣把画扔在地上,轻声道:“这一次,我们都不要再做错事了。”
颜透伸手就把他搂进怀里。
伴着油画布扯裂的声音,新的生活到来了。
他们都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可以让过去不再重演,可是抛却心里那总是忍不住跑出来的小小黑暗,能和喜欢的人相拥在新家里面,怎么可能不是一种幸福?
Chapter 52
清晨在载满所有少年回忆的卧室醒来后,陆青衣有种做了场大梦的错觉,直到他茫茫然的发觉身边的人是谁,才瞬间想起现实。
颜透还在沉睡,呼吸缓慢而沉静。
陆青衣在黑暗中摸索过手机看了时间,见比往常晚了半个小时,不禁叹气。
若是小时候就该赶快起床到楼外去练声了吧,不然爷爷又要讲他懒惰没出息。
正走神时,颜透忽然说话:“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青衣不知怎么就缩回搭在他腰上的手,轻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跟你睡我睡得踏实。”颜透亲了他面颊一下,立刻就毫不留恋的起了床,打开台灯说:“今天第一天上任,得早些走,你多躺会儿吧,早餐我给你准备好。”
陆青衣趴在枕头上瞅他:“……以前就算把你拽到地板上你都舍不得睁眼。”
颜透笑了笑,从柜子里拿了套衣服便去浴室冲澡。
听到模糊的水声,陆青衣才传了简讯给位画家朋友:“中午过去找你。”
他也算在艺术品圈子里打滚了几年,离开Sophie,自然会带走属于自己的人脉,其实比起新艺术行的空壳子,里面的内容才是他立足的本钱,所以与其忙着操心店面,不如花点精力把渠道打理好来的划算。
“开业那天,也就是你的新作品发表会,关注度自然不用担忧,我会安排好媒体报道的。”陆青衣穿上了精致的西服,举止优雅,语言简洁,半点看不出在家时的懒散。
可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邋里邋遢,无所谓的笑说:“这些我不管,画交给你我放心。”
陆青衣弯弯眼眸:“白笙,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给你Sophie的待遇,只要有时间,我可以比在Sophie做的更好。”
“这些话就不用讲了,要不是你,我连饭钱都不知道去那里解决。”被换做白笙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北京的冬天真让人犯困。”
“难为你跟我离开巴黎,新住处还满意吗,物业的杂事我会处理好,只要你住的顺心。”陆青衣关怀道。
三年前是他发现了白笙的画,用尽方法强力推荐给老师,才帮助白笙在西方的美术界一炮而红,这份知遇之恩的确难以取代,但也并非是自此高枕无忧利用人家的把柄。
“嗯……”白笙对物质始终毫无感觉,反而忽然眨眨眼睛:“听说你踹了Noah,和个美国人在一起了?”
“他是我同学,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陆青衣看了看表:“我约了人有点事情,你先在咖啡厅看书,一小时后我接你参加晚上的派对。”
白笙顿时黑下脸:“不去,我烦死那种场合。”
陆青衣握住他的手,满眼真诚:“就当是陪我,白笙,我在巴黎拥有的一切不能像钱币一样等价兑换到北京,所有都要重新开始。“
白笙受不了的答应:“好吧好吧,快点回来。”
陆青衣点头,拿起电脑包便急匆匆的出了门,熟悉的寒风扑面而来,逼得他眼底的疲倦快要无所遁形。
时光似乎对林亦霖格外仁慈。
多年未见,还如同初次遇见时那般干净而温润。
陆青衣走进他满是图纸和高科技显示器的办公室,忽然间觉得自己仍就是个局促的孩子,甚至有些不自在起来。
“欢迎,还满意你的房子吗?”林亦霖关闭了面前电子画板,起身微笑。
陆青衣说:“谢谢。”
“全怪小透吵着两三天就要,忙得我几乎没合眼,多有疏忽。”林亦霖给他泡了杯绿茶,递过来说道。
“麻烦了。”陆青衣闻言无奈。
“听说你要开画廊,应该很忙吧,怎么有时间来找我?”林亦霖委婉的打听来意。
“也许你忘了……”陆青衣从包里拿出Sophie赔给他的支票和薪水,又附带一张借据:“我是来还钱的。”
林亦霖一脸诧异,接过来仔细看了,才想起当年打碎的古董花瓶之事。
“拖了这么久,不好意思。”陆青衣鞠躬,而后道:“不打扰了。”
“这我不能收下,小透他……”林亦霖慌忙阻拦。
谁知陆青衣根本就没有身在恋爱中的喜悦,反而冷淡地说:“他是他,我是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怕颜透不高兴,就不要让他知道。”
而后趁着林亦霖欲言又止的时刻,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名利场的游戏,就像是话本里的皮影戏。
说是假的,四肢被禁锢的小人明明存在,说是真的,过客看到的也不过就是重重的黑色幻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其间的起承转合,陆青衣早就了然于胸了。
他为自己打扮了最耀眼的外表,他身边总是带着最抢眼最难请的名流,他和城里最容易被幻想的王子殿下保持着暧昧关系,他笑容得体,又总是拒人千里之外,在浮夸的场合中一出现就成了宠儿。
只是酒喝得多了,难免伤肝。
假话说得多了,自然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