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宫舞-筆寂-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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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一半,西楼就出口打断了,“母妃,儿臣既然失忆了,又何须去记这些?”
“皇儿,失忆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借口。皇儿失去的只是记忆,而不是本性和习惯。”
“儿臣明白了,母妃继续交待吧。”
“皇儿背书,虽勉强能够背下来,但是背起来都是磕磕绊绊,断断续续的;皇儿习武,虽是勤勉,却不得要领,至今也只是学些皮毛,再加上皇儿本就体弱,所以就更是学之甚少了…”
西楼听着这些话,都为这个母亲而感到悲哀。本就住在深宫之中,又不见得得宠,好不容易生了个皇子,本想母凭子贵,没想到却生了这么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笨儿子。也许阿斗都比他聪明吧。
“皇儿生性懦弱,却秉性纯良,但却因此时常被大殿下等人欺侮。其实若是皇儿愿意,偶尔反唇相讥一下也无妨,无需顾及母妃。
大殿下月西沁与皇儿同岁,只是大了五个月,少年俊朗,但不懂得敛其锋芒,让人一目了然。大殿下还有个妹妹月芙蓉比他小两岁,排行第五,好动活泼,任性刁蛮。大殿下的母妃——荧妃乃是当朝陆太尉的二女儿。
二殿下月西澈也与皇儿同岁,只是大了两个月。二殿下长得恐怕最像皇上,甚是俊美。不过此人深不可测。从小就让人难以琢磨。他还有个同胞妹妹月苜蓿,貌美绝伦,沉静典雅,乃大家闺秀之典范,完全继承了其母妃——雪妃。雪妃乃是尚书令的么女。
六殿下月西泱今年也12岁了,比月芙蓉小三个月,长得倒是可爱,本来挺活泼的一个人,后来却寡言少语。其母妃安妃也是个沉静的女子,乃是刑部尚书的二女儿。
至于四殿下月西楼么,其母妃乃是跃骑大将军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话到这,镜子里的母妃竟俏皮地朝自己眨了眨眼。西楼也跟着笑了。
“所以没道理,我的皇儿就要受人欺侮。我们这四位妃子算是地位相等了。除却安妃的父亲,,其他几位的父亲也都是一品官员。只是你外公他不太上朝也不过问政事,一直隐居家中而已。”
“宫中没有皇后吗?母妃。”
“恩…皇上一直都没有选谁为后,所以太子之位至今都空着。既然皇儿已今非昔比,若是想要这位置,母妃必当鼎力相助。”
“母妃…”西楼叹息,伸手搭上了菀妃挡在自己肩上的手,透过镜子看向了这个一夜间又坚强不少的女子。其实该是自己第一次看错了眼。她若只是个弱女子,又怎可能在深宫中久留呢?
“母妃,儿臣只想洒脱自由地过一生,不想去争些什么。前世为保自家天下实属太累,这一世只想轻松自在。”
菀妃一顿,淡淡笑开了,温柔说道,“随你。皇儿,想要怎样就怎样。”
“母妃,除却这些皇子公主,儿臣可还有其他兄妹?”
“六殿下怕是最后一位了。自从六殿下出生后,皇上也就没再临幸过任何女妃,转而都去了男侍那边。”
“这样啊。那也难怪了…”
“皇儿,君心难测。皇儿既然想平安渡过,就要懂得时时留心。踏出了这菀茗宫,就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儿臣记住了。”西楼起身微微颔首。
“恩。皇儿得快些了。要不然迟到就不好。李太傅可是个严格的太傅。若是迟到了,必然会严惩的。”
“恩。”
“皇儿还要记住,若是其他几位殿下与你搭话,你一定要记得回话,莫失了礼数。至于其他王公大臣的儿子,那可依情况而定。”
“儿臣记住了。母妃莫要多担心。一下了学,儿臣定会直接回来的。”
“恩,母妃先让小喜领着皇儿去吧。下次可要皇儿自己去了。”
“儿臣明白。那儿臣上学去了。”
“恩。”菀妃站在宫门口,温柔地微笑,目送着西楼离去。
西楼跟着小喜朝上学院走去,心里是说不出的无奈。可是一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做个母亲眼中的乖孩子。
第5章 尚学院
西楼今日穿着一件堇色的锦袍,缠着一条月白色的金缕腰带,头上竖着精致的玉冠,手里拿着一个锦布所制的布包。里面说是放着文房四宝和书册。
小喜走到一扇宫门口,停了下来,回头对身后的西楼说道,“主子,小喜只能送您到这里了。这尚学院不是一般奴才能进去的。”
西楼顺着小喜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正有三三两两的人朝一扇门内走去。门上的匾额正写着‘尚学院’三个金漆大字。
“主子,进了那尚学院,你直接往正中的屋里走就是了。那是您上课的地方。”
“恩。”西楼点了点头,就朝那扇门走去了。
“主子,奴才午时来这里接您。”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
“主子,您等等。”小喜紧赶了几步,走了上来。
西楼顿了顿,不解地看着小喜。
小喜踌躇了下,才咬牙下定决定般说了出来。“主子,您应该称自己为‘本宫’,或者…”
西楼目光定定地落在小喜的脸上,看着这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神,小喜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
“我不喜欢让别人来挑剔,下不为例。”淡淡抛下这句话,西楼毫不犹豫地走了。
只剩小喜哆嗦地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地说,“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主子这一病,不但失了记忆,似乎连性子都变了。
西楼跟着人群走到课堂外时,才突然想起自己都不知道坐在哪个位置。既然如此,那么只能等候在一边,最后一个进去了。
大皇子月西沁带着一群党羽姗姗而来,见到不远处站着的西楼时,欺负他的习性又窜了上来,不禁玩味地笑了,施施然地朝他那边走去了。
西楼低垂着头,直到视线里出现了几双锦靴才抬起了头,正好对上月西沁阴狠狠的笑。看来麻烦来了。
见西楼又低下头,月西沁显然不高兴了,怎么着见到自己他也该打个招呼啊。“怎么,听说四弟病好了失忆了,所以不认识我这个大哥了?”
听着月西沁显然嘲讽加不爽的口气,西楼依旧低着头,闷闷地唤了声。“西楼见过大哥。”
“呦,原来还知道认识本殿下啊。若是不记的了,其实我们可以帮你记得的。”说着一群人促狭地笑了,看着西楼的眼神活像猫看着手中挣扎的老鼠。
月西沁正想上前挑起西楼的下巴,好好捉弄捉弄,却眼角一瞥,看到太傅走了进来。只得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和一帮党羽快步地进了学堂。
西楼见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走来,想必他就是严太傅了吧。于是便也快步随着月西沁等人走进了学堂。
在靠内侧窗边第一个位置坐下,西楼起先还低头盯着书本,随后就漫不经心地抬眼瞟向了窗外。
课才刚开始没多久,严太傅正举着课本在那里之乎者也,忽听外面传来一声柔和的嗓音,“皇上驾到。”
音落,一名身穿玄色锦服的男子飘然而至。男子头戴金冠,剑眉朗目,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流转,薄唇微挑不点自红。行走之间,优雅而不失霸气,如同神砥,让人高不可攀却又不忍侧目。这大概就是君王的气质吧。
西楼只是淡淡一瞥,微微一震,忙收敛了心神,跟着众人一同下拜行礼。
殊不知他这短短几秒的失神全落在了月重天的眼中,一抹精光从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
抬步走到了桌案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月重天淡淡地说了句,“都平身吧。”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又在月重天的应允下坐回了位置上。严太傅躬身走到月重天面前,有些惶恐地问道,“不知皇上今日来所谓何事?”除却皇子们第一次入学时,皇上来过一次外,就再不见得来了。严琼子心中难免不安。
月重天抬眼看了看一脸惶恐的太傅,心中不免好笑,自己不过是闲来无事,正好又路经此地,所以进来看看罢了。
“朕今日来不过是来看看皇儿们和几位大臣之子们的功课如何。太傅尽管顾自己上着吧。朕只在一边旁听。”
“臣遵旨。”说着,太傅又回到了桌案前,拿起那本书册开始之乎者也。
西楼一开始还能勉强盯着课本看着,毕竟月重天正坐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处。可是时间一久,本就对此不甚其烦的西楼,已经神游天外了。
“四殿下,四殿下…”严太傅叫了几声才见得这个愚笨的四殿下有些反应,不免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
“啊…”西楼一惊,还有些没回神地抬眼看向太傅,不知他所云到哪了。
见西楼只是一惊,严太傅不得不再次提醒,“四殿下,请您将《论语》背诵一遍。”《论语》乃初学者必背之书,此书早该在几年前就会背诵了。可不曾想这四殿下愚笨到这般地步。
严太傅此话一出,低下就有些学子们捂着嘴轻笑了。若不是碍于皇上在前,怕是要哄堂大笑了。谁不知这月西楼顶多只能支吾着背四篇,后面的一概只记得皮毛了。
可是这次西楼很不负众望,而且是完完全全成全了他们看笑话的心理。只见西楼站起了身,低垂着头,淡淡地开口,“太傅,学生不会。”
这话答得干脆。严太傅何时得到过学生如此无礼地回答,不禁气结,却碍于皇上在场,只得委婉说道,“四殿下即使不懂,就该好好听着,如此不思进取,怎能有所成就?还烦请四殿下移步去外面好好反思反思。”
不就是去门口站着吗,何必说得如此好听呢。不过比待在这里舒坦,出去也好。西楼低垂着头,嘴角划出弧度,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从始至终,月重天都保持沉默,可目光却未离开过西楼。据自己所知,这个皇儿天性懦弱,身体羸弱。听说前段日子又病了,这病好了还失忆了。可看刚才那人的表现,倒不像是失忆而已啊。
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地,不像在屋子里那么阴沉。西楼懒懒地靠在门外的柱子上,眯着眼睛抬头看着太阳,手不自觉地想插进口袋,却突然忆起如今不是在现代,不禁无奈一笑。
目光茫然地看向远方,西楼觉得这一幕似乎和当初那一幕重合了。
好像也是在十四岁那一年吧。那时还是在上初中,青春期本就叛逆。班里新来的转校生,自己看着很是碍眼。正巧他看自己也是不爽。
结果上课的时候,两人大打出手,被老师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靠在走廊外的墙壁上,自己习惯性地掏出烟点燃。还记得那时那人不客气地对自己说,“喂,给我也来根。”
自己似乎觉得再和他争论也没什么意思,而且还没等自己给他,他就把整包烟拿走了,还就着自己的烟点燃了他的烟。
两人就那么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原来他在以前的学校可是老大,来了这里看到自己就是觉得不顺。
也难怪,一山岂能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自己这话一出口,他就好笑地看着自己问,“那你是要在上面呢还是下面?”
原来还是同类啊。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成了最铁的哥们。还真是应验了不打不相识这句话啊。
而那个人就是彦洛飞。
第6章 凌曦殿
月重天很是感兴趣地看着那悠闲靠在柱子旁的月西楼。看来这个儿子不一样了。一旁的严太傅看着那显然一脸惬意的月西楼,只能在那里吹胡子瞪眼,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抬眼一瞄,月重天就看到了西楼桌子上的那本《论语》,站起了身,拿起那书,不偏不倚地朝西楼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