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管挖坑不管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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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动,手脚都传来沉闷尖锐的声响,却是三指来粗的铁锁链,缠住了她的双手双脚,把整个人微微吊在空中,脚尖勉强能够着地面,却承受不了全身的重量。
这应该是传说中的牢房,之所以说是传说,是因为她从未见过,但这么多的死人味道,除了战场与坟场,大约就只有牢狱了。
“圣女睡得可舒服?”忽然一把阴测测的沙哑嗓音响起,让赵扶摇一惊,猛地抬头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昏暗的光线中对面影影绰绰坐了一个人。
他原本微微歪在椅子中,见赵扶摇注意到他,放在手中的茶盏,正襟危坐起来,笑得森森然。
赵扶摇看了半天,歪一歪头,有点缓慢地说:“季……掌门?”药性让她还有点迷糊。
“圣女是不是想不到,我们还有这么见面的时候?前次一别,犹记得圣女说过,要送我一幅墨宝,季某现在倒是期待得很。”
前此一别……说得这么郑重,倒像是陈年往事似的,根本就是不久前的事情,这些人变脸也未免太快,快得让赵扶摇措手不及。
季成峰缓缓站起,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步惬意得踱到赵扶摇面前,蓦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用力抬起
来,脸色变得有点扭曲。
“你也有今天!真没有用啊……圣女……”
捏着赵扶摇的下颔,季成峰笑道:“你的前任可是至今谁都没见过真面目,紫焰门从前那一次大难,无数正道侠士围攻紫焰门人,那个女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比今天的你——强多了。”
赵扶摇努力仰头,想把自己的下巴从季成峰的手里弄出来,这老头儿……半老头儿手劲真大,疼死了。
他说的那个女人是秦思远?看不出来啊,秦思远那样的女人,也会有那种时候……
大概,紫焰门上下,根本没有谁承认她赵扶摇这个圣女的位置吧,他们心里永远的圣女,是秦思远。
“说!紫焰门现在究竟总坛建在何处?派中还有多少人马?现任的门主人在哪里?是不是真的训练的影子杀手,一共多少?”
季成峰大概也懒得演他的和风细雨,放开赵扶摇的下巴,沉沉地喝问到。
一连串的问题全部都关于紫焰门的内情,赵扶摇微微睁大眼睛,他们抓她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一什么山庄的庄主?
仿佛看穿了赵扶摇再想些什么,季成峰一个转身,坐回到椅子上。
“季某没兴趣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挑一度山庄下手,也没兴趣知道案情的详细情节,那与我何干?”
“只不过,紫焰门的杀手刺杀一度山庄庄主谷一奇,白道众人全部义愤填膺——想必你也清楚,落到了他们手里,没你的好处。但只要你一个一个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你死得稍微痛快一点儿!”
赵扶摇定定地看着季成峰的脸,牢狱之中光线晦暗,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光线时强时弱,照得他一张脸如同地狱中爬上来的妖魔。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扶摇妹纸很快会变强的,小凌子英雄救美也会有的,不要嫌弃他被秦楼主骗得团团转啦,都不要着急,来给块糖吃~
35经脉异变
季成峰八风不动,显然也没指望赵扶摇一口气给他全招出来,要对方真说了,他才要掂量掂量真假。
“圣女这是打算试试自己的骨头硬,还是这里的刑具硬了?季某时间不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可没法子奉陪。来人——”
大牢的门被嘎吱嘎吱地打开,外面的人显然早有准备,将炭盆连同烧红的烙铁一并抬了进来,重重地放在赵扶摇面前。
炭气熏人,火盆子烧得正旺,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的响声,一时间室内就热了起来。
浇在身上的热水这会子已经凉透,赵扶摇原本体内就阴寒得厉害,这么一下早就瑟瑟发抖,被暖气一熏,反而略微舒展。
但看到盆中烧红的烙铁,她睁大眼睛,显然已经明白了季成峰的意思,心中顿时一阵骇然。
季成峰慢悠悠晃到赵扶摇身边,啧啧啧地摇头,“圣女金尊玉贵,想来没有尝过着烙铁滋味,一身冰肌玉骨的,若留了伤疤,可就不好看了。”
说着他伸手执起烙铁前端长柄,将红彤彤的东西往她面前晃一晃,满意地看到赵扶摇惊惧的神色。
他说自己时间不多,却看着又不急着动手,不疾不徐地说话。
“这烙铁当初制成的时候也是费了好大功夫,可不是一般凡铁可比,当初季某属下千里之外送来天外陨铁,铸完宝刀之后尚有剩余,承天派有位风雅人物,用此铸成芍药形烙铁,一旦烙到身上,远远望去,真是雪白肌肤上花开妖娆,艳丽无边呐。”
通红的铁块在自己眼前,果真是妖艳靡丽的芍药之形,开得如火如荼。赵扶摇心中暗恨,什么风雅人物,简直就是变态!
“识时务者为俊杰,圣女意下如何?”
赵扶摇死死地盯着眼前事物,嘴唇已经被咬出血色,却丝毫不觉,她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她只是个平凡人,怕痛怕死怕威胁,连吃药都嫌苦,虽然不是娇生惯养,可自从进了紫焰门来了凌云天,都是被人小心翼翼捧着的。
原来,心目中天神一样的掌门,一转身真实面目也不过是如此可憎。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季成峰脸色一变,原本看赵扶摇那副惊惧的模样完全不似作伪,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吓一吓就够了,没想到还如煮熟的鸭子一般,嘴硬!
“赵舵主在我面前赞圣女一句好胆色好气魄,果然说得没错!可惜这个江湖,容不得你们魔教翻云覆雨,说!”
随着季成峰阴郁的低喝,他已经用力一手拽下赵扶摇的衣衫,布料嘶啦破裂的声音中,赵扶摇的大半个左肩都露了出来。
她自小野地里长大,皮肤原本并不算好,但被这阴暗囚室里的光线一照,倒也显得甚为白皙。
然而季成峰显然对权势的欲=望远远超过对别的欲=望,因此根本没有丝毫迟疑,鲜红的烙铁已经按上赵扶摇肩头。
焦灼的味道瞬间蔓延,赵扶摇猛地睁大眼睛大叫了一声,立刻就晕了过去,头垂到一边,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季成峰看他一眼,一手把烙铁扔回火盆里,看着她肩上那朵血肉模糊的芍药花,冷冷地把赵扶摇拍醒。
“有什么想说的么?嗯?伶牙俐齿的圣女?”
浑浑噩噩中赵扶摇下意识地摇头,她如果知道些什么,真的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撑过刑讯说出什么来,然而现在真的一无所知,简直是百口莫辩。
这次大概真的会死吧……再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想来那么可笑,被魔教抓去,锦衣玉食地供着;被正派抓来,刑讯烙铁伺候着。
季成峰这回是真的怒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年纪不大,内力也被废了,本想着是最容易撬开嘴的,想不到骨头这么硬,怎么都不肯说。
他哪儿有那么多时间亲自跟她在这儿耗?承天派那么多事,外面还等着他做主呢。
况且刑讯一道,他本来就不擅长,阴沉着脸走出牢房,任由赵扶摇半死不活地挂在那里,季成峰吩咐手下,“去请温公子来。”
那手下闻言身子若有似无地一颤,低头应了,赶紧匆匆离开,一路走一路心里嘀咕,区区一个小丫头,竟然连掌门都没法子。
他口中的温公子,可是个顶顶可怕的人物,只能算半个承天派人,客卿一般的身份,地位超然,是季成峰专门请回来的。
那样一个俊秀儒雅的公子哥儿,偏偏手底下狠辣残酷,平生最擅长也最喜欢刑讯,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手段都想得出来。
任凭什么人到了他手里,就算明知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全部都恨不得早早招了死得早点,省得活受罪。
掌门竟然要让温公子来,那姑娘这回可是真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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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温临住的地方,老远就看见一身白衣的男子坐在树下,面前放了一架七弦古琴,正静静地弹奏。
树叶偶尔从头顶飘落,落在他的身上琴上,他也不去拂开,微微含笑看着它们飘零,通身的儒雅做派,书生气十足。
古琴声音低沉沧桑,他也不知道温临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声散而形不散,一声声十足地沧桑,到像是蕴含了无边寂寞。
这样的男人,若是哪家小姐的西席先生,必然是会勾地小姐芳心暗许的,哪怕打马长街过呢,只怕也会引得满楼红袖招吧。
来请人的人站住了不敢动,却不是被这美好场景给打动,却是深知此人狠毒阴沉反复无常,战战兢兢地不敢往前,生怕对方弄错对象,把他给拷问了。
却是温临自己弹奏了一会儿,大概注意到了来人,停下拨弦的手抬头道:“有事?”
“啊?啊!冒犯温公子,是掌门吩咐属下来请温公子,牢房那边有位姑娘,大概不肯开口……要请温公子走一趟。”
温临眉梢微挑,显出一点讶色,“姑娘?”
“诶,正是。”
温临缓缓站起,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唇角蕴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先回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属下如蒙大赦,长处一口气行礼都行不完全,赶紧地小步小步后退,等自以为退到温临看不见的地方,赶紧地一溜烟儿跑了。
剩下温临站在原地,眼神渐渐变得深沉,手下随意一拂,琴弦铮铮然,传出一连串杂乱无章却充满杀伐之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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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赵扶摇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再睁眼的时候,朦朦胧胧中看见眼前伫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她心里一惊,以为季成峰又来逼宫,等用力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却是个白衣翩翩一尘不染的年轻男人,含笑站在自己身前。
见赵扶摇睁眼,他略略颔首,笑道:“醒了?”
声音温润,听上去温和无害,显出几分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感觉来。
不意这里会有此等人物
,赵扶摇第一反应是莫非凌云天乔装改扮混进来了,不由得心下一松,“你终于来了?”
“终于?”温临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默默咀嚼着其中万千含义,“竟不知姑娘等在下许久,倒是温临失礼了。”
赵扶摇看到他的反应异常奇怪,与从前那些第一眼看到他的囚犯不同,他们都是戒备,赵扶摇却是……期待?期待他温临是不可能的,除非还有别人,她在等谁?
温临一开口,赵扶摇就觉得不对,虽然她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看破凌云天种种易容,但她就是知道,这个人不是凌云天。
感觉,感觉不对。
氛围,氛围也不对。
“看来姑娘有些迷糊,是我的不是,忘了你还受着伤,怎么样,疼吗?”他忽然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触到赵扶摇裸=露之上的芍药烙印,万分珍视地抚摸过,一脸疼惜之色。
“这花开得真美,对吗?谁说庭前芍药妖无格。”温临摸得赵扶摇浑身快起鸡皮疙瘩,觉得这个人神态语气都怪怪的,虽然至今没有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
“我……”她试图跟他对话,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但看样子应该也是季成峰一伙。
“嘘,别说话。”温临看她一眼,温和地摇摇头,像是哪家私塾的先生,无奈地对课堂上捣乱的学童没什么威势地数落。
说完拿出一个精致的碗,碗中晶莹的颗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用手指沾了些,作势要往赵扶摇的烙伤上抹,像要给她敷药。
伤口被触到的那一刻,赵扶摇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痛得忍不住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