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真实的父亲和他的恋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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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贾少求的气呀!……你咋的啦?怎么不说话呀,刚才在大伯家有人欺负你啦?你怎么这么看着俺?……”
这时,屋外传来大哥李学固的声音:
“哎,老小,走,到俺家吃饭去吧!菜已经上桌了,俺爸叫俺来喊你,贾叔也让俺来请你呢!”
父亲正想站起来答腔,安姐姐一把将父亲按下去了,小声地说:“别去。”说着就急忙走出房门。
二妈在外屋说话了:
“学固,成子就在俺家吃啦,俺为他包饺子呢,你回去吃吧,别等了。”
告别是为了相逢(4)
李学固走了。安姐姐回到父亲身边坐下,讨厌地说:
“去他那吃啥饭,还不是让你去陪贾少求父子俩喝酒,俺才不让你去陪他们呢!”
父亲勉强地笑笑。安姐姐轻轻地斜倚在父亲的肩膀上,嘴里不停地说着:
“俺妈真疼你,她知道你爱吃饺子,你一进门时就跟俺说,成子的病才好,不能吃重荤,俺们包饺子给他改改口味。俺妈还说,要多包一点,带回去给奶奶吃呢……”
听着安姐姐的絮说,父亲的心好比刀绞,世间哪里有真情,这就是真情呀!父亲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安姐姐一边用手指缠着自己的辫子,一边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边叫着一边啄着自己的羽毛。父亲依然沉默着。
这时,父亲的一滴眼泪重重地砸在了安姐姐的手背上,安姐姐发觉父亲今天真的有些不对劲。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她马上起身在父亲面前蹲下来,昂着脸焦急地问:
“小弟,怎么啦?他们欺负你啦?……你说话呀!”安姐姐不停地摇晃着父亲的肩膀。
父亲一把把安姐姐的头搂在胸前,抽泣着。
安姐姐轻轻地推开父亲的手臂,轻声问道:
“你,你害怕他们啦?”
父亲没有回答,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轻轻地抚摸着安姐姐焦急而涨红的脸。
“姐姐……”
“说呀,小弟,你今天是怎么了?”
“姐姐,还记得曹大妈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就是短暂的分离是为了将来永久的团聚呀!”
安姐姐听父亲这么一说,立即意识到了父亲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她挣脱父亲,用力摇晃着父亲的脑袋,急促地说:
“你要离开俺了,是不是?不在岗楼当兵了?你要到哪里去?”
“姐姐,俺知道你对俺好,俺也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可是……”
“你说呀,有话就跟姐姐说呀?”
“俺说出来,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好吗?”
“姐姐不生气。”
父亲就认真地把自己要到蚌埠警校的事情说给安姐姐听。
安姐姐听父亲这么一说,沉默了,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到父亲身边默默地流泪……
“姐姐……”父亲想说一些海誓山盟的话,可不知为什么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去吧,去吧,”安姐姐轻轻地说。两行不相交的眼泪像两列并肩前行的火车缓缓地在安姐姐的脸上爬行。“小弟,记着,俺永远等着你,不管你在哪里,俺都是你的人。”
父亲起身把安姐姐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安姐姐这时才像一个孩子似的伏在父亲的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成子,安子,吃饺子了。”二妈盛好两满碗饺子,在外屋轻轻地喊了一声。
安姐姐轻轻地挣脱父亲的手臂,擦擦眼角的泪水,牵着父亲默默地走到饭桌旁。
二妈看着两个孩子幸福地笑着招呼:“快吃,快趁热吃吧。”
父亲和安姐姐两个人默默地坐下来,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心思好像也没有力气拿起面前的筷子。二妈这才发现平时有说有笑有唱有跳的两个孩子今儿个不言不语的,忧愁脑闷的样子,就关切地问道:
告别是为了相逢(5)
“咋的啦,孩子?”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安姐姐轻轻地说:
“小弟要走了。”
“走?要去哪儿?”
“妈妈,俺要去蚌埠上警校。”
“要多长时间?”
“多的话要三年,少也要一年,学成了回来可以在滁县警察局里做事。妈妈、姐姐,为了你们,俺会好好学习的。”
“你什么时候动身呀?”二妈问道。
“正月十八上午十点钟买票,十一点半上车,大概夜里十点左右到蚌埠。如果过了报名时间就作废了。”
“哦!”二妈点点头。
中午吃了饺子,我想去给曹大妈拜年。安姐姐说曹大妈和儿子都到娘舅家去了。
我想正好有时间多陪安姐姐谈谈心。安姐姐却不停地忙着,不像往日那样一见我就放下手中的活计来跟我聊天。我知道安姐姐心里肯定是难过极了,看着安姐姐匆匆忙忙的背影,我就找些话来极力安慰她:
“姐姐,俺走了,你要想开些。俗话说,女大百家求,这是人之常情,你千万别给人家难堪,让人家下不了台子,人家会怨恨你的,不答应人家,也不要顶撞人家,是不是?……姐姐对俺这么好,你放心,俺时刻会记在心里的,俺永远忘不了的。”
安姐姐噙着泪,使劲地擦着桌子。我注意到,我说话时,她稍稍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又更加用劲地擦起来。桌子已亮得像一面镜子,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安姐姐美丽的脸,眼泪在她那双大眼睛里面汪汪着,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姐姐,俺只有离开北岗楼才有出路。俺表哥就是在那里受训一年回来当警长,又去学了一年回来当巡官的。俺去了,就给你写信……”
安姐姐没有答理我,仍然忙着她的活计。
“姐姐,俺走了,你和妈妈要好好地过日子,不要得罪贾正炳他们,俺一定会回来的。”
太阳快落山了,天色黯淡下来。整个下午安姐姐没再说一句话。
时候不早了,父亲该回家了。
“妈妈,俺该回去了。”父亲起身打招呼,“姐姐,俺走了。”
安姐姐坐在一旁默默地纳着鞋底,默默的。
“哎。”二妈起身应着,并让父亲带些饺子给奶奶。父亲没有带。二妈转身嘱咐安姐姐,“安子送送成子呀,早点回来。”
安姐姐默默地起身跟在父亲身后出了门,一起走出了东圩子的大门,一起走下了河坎子。
冬天的沙河已经断流,裸露着厚厚的黄沙。因为刚下过雪,沙子还是潮湿的,踩上去就是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挺有诗意的。
父亲牵着安姐姐的手,两人过了河床,又走到了对面的河坎子上。
安姐姐执意还要送父亲。
北风呼呼地吹着,太阳没精打采地躲在云层的背后,淡淡地木木地,没有什么表情。
北大桥桥头堡上的日本鬼子兵的“太阳旗”却显得少有的鲜艳,在北风中猎猎地响。
因为天太晚了,父亲却执意又把安姐姐送下河坎子。
风儿轻轻地吹着,两个人的脸都涂上了一层紫红。他们依依不舍地站在沙滩上,谁也舍不得迈出第一步,好像这一步就是万水千山天涯海角了……
告别是为了相逢(6)
“姐姐,再别送了,你快回去吧……”
安姐姐轻轻地咬着嘴唇,拉着父亲的手,凝望着父亲……
父亲轻轻地理了理安姐姐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
四目相对,无语凝眸,惟有泪千行……
安姐姐双手抚摸着父亲的脸,不敢哭出声音来,慢慢地她用手搂着父亲的脖子,无力地滑进父亲的怀里,两个年轻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告 别(1)
好难忘的正月十八哟!
这天上午八点左右,安姐姐来了。
安姐姐变了模样!这让我吃了一惊!
安姐姐那美丽的长辫子没有了!
安姐姐剪了一头短发,像个五四时期的女学生那样,齐耳的短发。
安姐姐的衣服也穿得特别整齐。红花棉袄外面套着一件天蓝色的阴丹士林的褂子,外套一件黑贡尼的坎肩,像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简直像一个新人,格外的漂亮。她胁窝里夹着一个粉红色的毛巾包裹,径直走进了我的家。
安姐姐像一束烛光照亮了我的家。
当时,我和奶奶、姑妈、兰妹正在整理我的行囊。
安姐姐微笑着,走到奶奶身边,说:“奶奶,今天是小弟上学的好日子,俺也没啥送的。这是过年时做的一双鞋,给小弟穿上去好让他步步高升。”
说着,安姐姐不管奶奶、姑妈、兰妹站在旁边看着她,她就径直走到我跟前,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说:
“小弟,坐下来,让俺看看俺给你做的鞋穿上试试合不合脚。这双鞋比上一双俺又放了一分,你的脚还在长,以后我会做合脚的鞋给你穿的。”
安姐姐一边说,一边从毛巾中拿出一双深灰色的白底的新布鞋给我穿上,还让我站起来走几步给她看看。
我心里高兴极了,但见奶奶和姑妈、兰妹在场,又有些感到害臊,就说:
“很合脚很合脚。”
安姐姐甜甜地笑笑。
这时,奶奶把早已煨好的大枣肉汤,从锅里盛了两碗端到桌子上说:
“成子,你和姐姐一人一碗,快吃吧。”
安姐姐微笑着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肉汤,真诚地说:
“奶奶,俺已经吃过了。”
“吃吧,伢呀,暖暖身子。”奶奶心疼地说。
安姐姐看看我。我就走到安姐姐身边说:
“奶奶听俺说你今天一定会来,就特意用大枣煨肉,就等你来呢。姑妈和妹妹都在家里吃过了来的,你就别拘束。来,俺俩来吃吧。”
安姐姐一看是奶奶特意做给我和她吃的,好像意味着“成双成对”的意思,就愉快地答应了:
“好吧,俺陪你吃吧。”
奶奶、姑妈和兰妹也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谁也没有说话。我兴奋得看都没有看他们的表情。
吃完饭,兰妹提醒我说:
“哥哥,你该到车站去买票了,快十点了。俺来帮你捆行李。”
“俺陪你去买票。”安姐姐接过话茬急忙说。
于是我俩就从我家的南街巷口出来转向东上了铁路再向北走一百米就到了火车站。安姐姐抢上前到卖票口花了四元五角日币买了一张去蚌埠的车票,我俩就走出车站。我正准备从原路回家,安姐姐却拉住了我的手臂,带着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雪似的。风越刮越大,破絮似的天空时而刮开一块,透出一片淡淡的阳光,吝啬地照着乱纷纷的山水。我心里乱糟糟的,觉得有许多问题要思索,但在我搏动的血脉和兴奋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牵着我的安姐姐的手的温暖。在这冷飕飕的冬天的空气里头,我俩迎着北风一步一步地踩着枕木向前默默地走着,安姐姐的脸始终在我的眼前。阳光的彤红,雪的洁白,松树的暗香,这一切里都散发着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告 别(2)
“小弟,俺舍不得你走呀,俺怕,俺怕你走了就把俺忘了。”安姐姐泪眼盈盈地望着我。
我的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淌了下来。
安姐姐掏出手帕来,先给我擦眼泪,又自己擦了擦。说:
“小弟,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