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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好人一生平安-第40部分

小说: 好人一生平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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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平安迅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有个鱼刺,吃饭吧。”

丰敏曲毕业于一所以管理学院闻名的大学,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擅长逻辑和条理,收集材料,归纳总结都是他的领域,他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又在毕业后进入一家跨国集团,七年的时间从普通文秘升到特别助理,对于这种家族企业来说,在董事长长子身边做助理,这意味着一种认可,一次机会,更是一种绝对的荣誉。

丰敏曲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他的顶头上司。即便这个上司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集非常隐私的个人资料。如果这个人与公司有商业往来也就罢了,就算是侵犯人权,他也能顶着知法犯法的压力,用竞争手段来解释。但是……作为一家主营业务制造业的集团公司来说,一个毫无背景的医生看起来与这些事可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干。

丰敏曲作为新上任的被无数人看好的特别助理,即便碰到上司这种与公务绝无相关的指派,也不会流露出疑惑和不满,尽善尽美是他的职业准则。现在他又整理了一遍文件,这些是他上午刚刚挖出来的一些陈旧的东西。

丰敏曲敲开门,“沈总,”他恭敬地低了低头,即便屋子里坐着的这位上司年龄比他还小好几岁,“这是您要的资料。”他把档案袋放在桌子上。

沈贺没急着拆开来看,他耐心极佳,定力也十足的好。牛皮纸袋的扣是一条缠绕几圈的线,打开它就能得到一个人的所有秘密,若人生也是这样多好,几圈白线绕了绕就能解开所有的结。

现在已经到了一天的日落时分了,他手头上没有必须立刻解决的重大决策,落地窗下爬进来一团暖黄色的赤霞,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他很放松,一手扯松了领带的结,支着胳膊肘,微微歪着头,打开了档案袋。

不同于前两日的资料,今天这薄薄的几张纸显然不够看。沈贺从前想不出一个人的一生能产生那么多的记录,林林总总,洋洋洒洒,原来一个再孤僻的人也能攒下比牛津大词典还要厚的人生印记。再简单的社会关系延伸出去也是无比壮观的,他听过一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世界上任意一个人和另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七个人。

沈贺翻开最上边的一张,这还是梁平安初中毕业时的照片。土,真土,土的不像话,寸板头,剪得一点样子都没有,一副过于粗重的黑框眼镜,微微低着头直不起腰来似的,一看就是窝窝囊囊好欺负到了极点的样子。

沈贺一边想,一边又感到一股难以描摹的伤感,他考上大学那年梁平安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现在更是天壤之别。他以前总觉得他上不了台面,养着做个情人倒是不错,但距离人生伴侣显然是遥遥无期,别说人生伴侣了,连人生知己他都嫌他不够格。

谁能想到现在会变成这样?

沈贺又翻了一页,思绪又飘到了不知哪里,这人小时候被姐姐欺负,被同学忽视,长大了被他欺负,也被他轻视……现在好不容易混到出头之日了,他却又要横插一手。沈贺的思绪纷纷乱乱的没个逻辑,他的目光凝聚在一张小小的公证材料上,这个地址……沈贺腾地站起来,动作太快碰掉了他的钢笔,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它很少、极少这样剧烈地感受过什么,沈贺大步向外走去,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个念头,反正从小他就知道,自私是人的天性。

在赵小雨的心里,梁平安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换句话说,是个没有秘密的人。所以她放心地把家里的钱交给梁平安管,她相信梁平安永远不会对她说谎。

然而今天,不论她如何旁敲侧击,使尽了一切方法,都不能从梁平安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赵小雨感到有点生气,还有些混杂着难过的担心,自己的丈夫心神不宁,摆明了心里有事,况且这事有极大可能是与她有关的。

赵小雨磨了他一晚上,第一次知道梁平安的嘴巴可以这么严,她生着闷气,坐在客厅里,听到小卧室里梁平安哄儿子睡觉的声音,不大一会儿,穿着家居服的男人走出来,看样子也打算休息了。

赵小雨又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她突然发现了症结所在。她清了清嗓子,犹疑地问他:

“沈贺是谁?”

沈贺开着车,这辆车也有年头了,当年是他考上大学时沈成辉送他的贺礼,这大手笔送的实打实,哪怕用了好几年,后来又搁置了好几年,它开起来仍然如当初那般顺手,这次它的目的地在S城的边缘,那里矗立着一所闻名全国的大学。

沈贺停车,熄火,其实他早该过来看看,大学四年,他在这里住的时候可不少。可惜他回到S城时间不长,与之前实习和远程操作不同,这回他正在试图完全接手公司的事务,人和人面对面谈话,事情总是层出不穷。何况家里的环境越来越让人操心。

他也没想到这处房子还在,打从得知梁平安结婚的时候起,他就以为这里的房产约莫被是已经被卖了。毕竟这里离市区太远了,这边的居民楼多半是租给学生,或者是老人自己住。上班族少有愿意住在这里每天上下班来回折腾自己的。

钥匙已经找不到了,沈贺叫了开锁的师傅,折腾了半个多点,时隔五年,这一道尘封许久的铁门终于又一次被开启了。

沈贺撑着门扉,一脚踏入灰尘,一脚迈进了回忆。

地毯、沙发、餐桌、吊灯、窗户、墙壁、门。一切一切,他看到哪里,哪里便瞬间复苏,擦擦从沉睡中半睁的朦胧的眼,惊讶而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来者。

沈贺久久不能动弹,像被梦魇给慑住了似的。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年那月,他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大一新生,踌躇满志地规划着自己的人生,学业,事业,家族,他为一切写下安排,独独除了爱情。那时他对此嗤之以鼻,懒得付诸一丝一毫的信任,他自以为足够成熟,誓要把自己变成钢铁一样强大的男人。

沈贺想起那个童话,沉睡一百年的公主,在魔法解除时,全城的人苏醒过来,火焰重新燃烧,水滴终于落下,藤蔓开始生长,微风拂过它的叶。

那永远失去的时光,和重新回来的时光一起呼啸而至,把人顷刻间覆灭。

童话里没讲那些苏醒过来的人是什么心情。因为公主很幸福,就是结局。故事里的人却无法哭也无法笑,置身于喜悦和悲伤之间的无法形容的感情地带。

沈贺从来不哭,他妈死的时候他都没哭。

他现在也不会哭。

 48四十八

梁平安等赵小雨睡着了;听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外边静悄悄的,远处间或传来的低低的汽车鸣笛声,他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房顶无法入眠。过了很久;他终于动了动;一条胳膊已经被压得发麻;他悄悄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到地板上;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夜行动物;摸出了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摸到手机,开机;黑暗中的方块屏幕骤然发出白亮的光,就像被无形的手开启了一扇时空之门。

梁平安很清醒,他无疑拥有一种很多人羡慕不来的体质。现在,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记录。

19:23第一通未接来电。

19:30第二通未接来电。

20:10第三通未接来电。

21:11第四通未接来电。

坐在黑暗中的男人久久没有动弹,好像在这当口做出一个合适的动作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过了好半天,他的手指微微挪动,删除了这四条记录。

很多年前沈贺从来不给他打电话,坚持发短信,那时他不懂也没在意。后来分开后很久,终于有一天恍然大悟……只有偷情的人才会发短信。他那时之于沈贺也不过就是那样的意义。那之后许多他从未注意的细节渐渐浮现出来,暴露出它们本来的真实面貌,为已经摆明的结果添上证明的过程。意义不大,但是一目了然,让人领悟,然后永远不会再做错同一道题。

梁平安动动手指,打开发件箱,心里莫名感到一丝难堪,好像被什么未知的力量给嘲笑了一样。他斟酌许久,写下这样一条短信,沈贺,谢谢你的好意。我也曾受过你的照顾,谢谢你。他又等了一会,手机静静的没收到回复的打扰。意料之中,却让他惆怅,一个人再变,很多根深蒂固的习惯是变不了的。比如说他习惯熬夜,比如说沈贺从不熬夜。

沈贺这一晚没走,其实他已经很久没能睡个安稳觉了。早晨的风从整夜开着的窗口吹进来,带来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还有不远处早点的香气,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到Z大的晨钟。

沈贺的眼睑微微动了动,没睁开,先感受到了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偏安于他记忆一隅,又有些久远的模糊。

衣柜里的衣服被他扯出来散乱地铺在床上,恍惚里似乎还有主人残留的气味……如果他闭着眼睛放缓呼吸,好像就能忆起那些早已逝去的画面。这张床,这个枕头,是梁平安用了好几年的,他的眼镜曾掉落进床头柜的缝隙里,让醒来的两个人找了好半天险些迟到。那天……啊,是个冬天,是的,沈贺闭着眼睛,冬天,梁平安穿着他洗得发白发懈的棉线裤,他想让他扔掉却被旧衣服穿着很舒服又没坏的理由拒绝,那时他已经对他不接受自己的馈赠习以为常了,虽然略有不满但也无所谓。那天好像下雪了……窗外白花花的一片,冰凉凉的雪花贴在窗棱上,清瘦的年轻人站在厨房把葱花洒进煎锅,一阵焦香,旁边的白粥在铁锅里咕嘟着冒泡,他微垂着脑袋,几缕细细的黑发搭在软软的耳廓上,然后他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抬头看过来,露出那种很平常的笑,小声叫他,沈贺……

他睁开眼,夏日的朝阳唰地映入眼帘,分分毫就把瞳孔深处的那片雪花融化了。鲜活的一切霎时被灰尘蒙蔽,只有寂静而毫无生机的屋子,和一只早已不再跳动的时钟。于是短暂出现的光影交错沉默下来,没有了人的这里只是一座坟墓,埋藏了青春和爱。

沈贺感到之前萦绕在心里的,那种无法遏制的、灼热的焦急的、不顾一切的追求都在这一刻被现实的海水打湿,冰冷地沉船在黑暗的海底。他又躺了好半天,摸到一边的手机,本来没抱丝毫的希望,却猛地睁大了眼睛,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顾不上谴责自己的失态,这一刻的这个人的短信就像一根绳子,能让他从坟墓里爬出去的绳子。

然而这段绳子并非来救他,而是带给他更深的痛苦。它在半路着了火,烧痛了他的手,让他从半空坠下,狠狠摔在地上。

谢谢你?放在此情此景只是不需要的委婉表达。这个老好人变了很多,真的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没变的,比如他一如既往的含蓄和不忍心给别人一丁点难堪,他明知自己抱的什么念头,也能如此冷静地对他说谢谢从前的照顾,可他也不再为别人的一点好意而感恩戴德,这招已经彻底没用了……但也或许这只是针对他而言。打击一个接一个,若能就此放弃或者麻木也好,可最坏的情况是沈贺感到疲倦却异常清醒,有些像那些嗑药过量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人,并非亢奋,而是头疼欲裂却不能停下脑海里疯狂的活动。

沈贺又躺回床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用来遮挡阳光,似乎这能让他没入黑暗的平静中。

梁平安把梁君文抱到超市手推车的幼儿座位上,小男孩特别喜欢坐在这里,这样他才能看清货架上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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