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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冷香(三部) 卫风(水遥、卫风无月)-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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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哦一声,仍然是很有威胁力的腔调。
「说着玩的,不是选秀,就是招些新的宫女,三年为期,饷银工价都标明白,也不能任意打骂处死……这个和选秀可不同。」
他长出气:「你简直要人老命。」
我说:「公平点,你又不老。」
他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我身边的一切,彷佛很如意,又像是很没有意思。
我睁开眼,天已经黑了,龙成天睡在我的身畔,呼吸沉静平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身上热的很,或许是我在发烧,也可能是地笼烧的太旺了,也或许是身边有个人。
我一动他就惊醒了,这是一个身为帝王的人应有的警觉,可惜的是他只做了一个动作,睁开眼,然后就陷于僵硬石化的状态,连眼都忘了眨。我整个人伏到了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庞轻吻。
他只怔了一刻,随即热烈响应,然后反客为主。我的声音在一团暧昧混乱中,也听不真:「真可怜,九五之尊色急成这样子……」我的手一松,他狠狠吻下来,他的怀抱灼热似火,积压了三年的情劫,铺天盖地朝我卷过来。
烧着了,烧尽了……有什么关系……
这本来就是一具已经僵冷的身体,心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只有个壳子。能让他开心一些,为什么不做呢?起码,我还能为他做这些。
觉得眼眶发热,双手绕上他的颈项,身体一无遮拦,向他彻底的打开。
久旷的身体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也许我太蠢笨,只要知道热了,就足够,又何必去想什么缘故?
以前听人说俗话,关了灯,什么样的老婆不是一样呢,又何必管那么多。
我却清楚知道拥抱我的人是谁。
身体痉挛起来,很快被他撩拨得释放了欲望,太久没有欢爱的身体,分外禁不得这样的挑弄。他将我双腿分开,然后……胀裂激痛瞬间沿着脊柱爬上来,头皮都麻了。
我咬住唇不作声,尽力迎纳他。抵死缠绵,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吧。
深些,再深些。希望可以在痛楚中失去意识,但痛楚很快被麻烫的快感取而代之;我不肯出声,他强硬的逼迫,进入前所未有的深处。快到高峰之时他忽然顿住,半晌不动不言。
我气力不济,屋里红烛已残,看不清他面目。
「小竟……今夜是一个开始,此后……你我会共享更多。」
是么?我却不知道这是一段新路程的开始,还是一个堕落的肇端。
一切结束后,他紧紧抱着我,两个人身体处处紧密相贴。他不语,我也不说话,屋里帐子里满是欢爱过的浓烈气味。
「小竟……」
「嗯?」
他顿了一下,说:「累么?睡吧。」
他本来不是想说这个。我打个呵欠,身体极度不适,但是疲倦盖过一切。
我已经不复当初的柔软,因为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不被击碎,就得变强。
龙成天或许会失望,他一心喜欢的,大概是那个时候半懂不懂的我,有点小聪明,更多的是锐气和莽撞。
现在的我,怎么看也与当初不同了。
那又怎么样呢?
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一切都不会永恒不变,包括我以为自己至死不渝的爱情。
有意思得很,那道选秀的折子竟然又呈了一次,夹在户部那些簿记里一起送来。我先是笑不可抑,又换笔在上面具批:准请,此次选秀不用乡间粗陋村姑民妇,只择在京四品以上官员,十六至十八岁未出阁女儿,下月初三集结送入内府格制院执役当差。
大约是我的笑容太欢悦开怀,龙成天放下自己的折子不看,伸长头过来看我的。
我笑不可抑,他却皱起一双挺直的浓眉。「这个宋齐……」
我笑道:「不要紧,明天批文下去了,那些官儿还不恨死他。」
皇帝一指头往我肋下戳,我怕痒,不等他真搔到地方就开始笑着喘气:「卑鄙小人,啊啊,不许搔我痒……啊哈哈……」
他抱着我滚倒在榻上。幸好这张暖榻宽广,不然铁定要闹大笑话。「又胡闹。」
我道:「才不是,我自有我的道理。」
他松开手,脸上有点郑重的表情:「为了什么?」
八成他以为我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先退到安全距离,哈哈一笑:「我的道理嘛,当然是想让那些大小胡子们不开心,那我就开心得很了!」
他面露狰狞之色,我赶忙再退后一些,背抵到了墙边,地笼烧得很旺,连墙都是温热的。身上不好受的感觉,因为动作太大而又开始作反,我皱下眉,他已经握住了我的双臂,却没用力,「怎么了?」
「没事,」我一笑:「那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从前选秀,他们家的女儿总是备充后宫以邀圣眷,真是得意洋洋。而民间的女子执役当差,白耗了青春在宫中,有时候生死两不知……你要不同意选秀的折子,他们花样多着呢,定不罢休。
「这次让他们瞧瞧厉害,下次估计再没有人递这种折子上来。」
他手向下伸,我不安的挪一下腰,「别乱摸……」
「还难受?」
「还好……」我的话到一半,声音就变得有些软。
腰好酸,他的手按上来,热而有力,觉得很舒服。
「趴好。」
我老实趴下,享受恐怕先皇和太后都享受不到的龙成天亲手按摩服务。外头有人回事,一律低眉顺眼,半分讶色也没有,真是见过世面、翻过筋斗的都是。
按了一会儿,我懒懒的抬手,「行啦,好多了。」
他俯下身来,气息潮热的扑在颈项耳后,然后轻轻一吻,起身继续看他的折子。我赖了一会儿,也起来干我的事。
可以预计那张折子发出去,肯定有人要跳脚骂娘哀嚎不已。自己家的孩子是亲生的,别人家的就是抱来的?说起来那些贵族小姐们也该感激我,十几岁就嫁人未免太可怜了,在宫里历练三年再成家,也不迟啊。
中午吃火锅。龙成天捋起袖子和我抢羊肉片。有没搞错,明明羊肉是应有尽有,干嘛总抢我涮好的?怕了你了,羊肉让你,我吃毛肚还不行?
可是我一换目标,他也跟着换。再换到白菜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根本就是捣乱来的。装了一碗香米饭,我不吃菜了,吃饭还不行?
他笑着让人盛汤给我:「喏,喝吧。」香浓的汤汁,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我狐疑地看看他,尝了一口。嗯,挺香的。
「是一种叫火猱狸的东西,说是用它的心肺熬出汤来,喝了以后大有补益,尤其是冬日生暖最佳。」他笑着托起我的手,「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弄了这么半碗,一人一半吧?」
突然想起他昨夜说的话。一起共享。
说心里完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我低下眼帘,不知道是不是汤的热气冲到眼睛里,雾雾的;我喝了两口,汤汁的美味让舌头上每个味蕾都活跃起来,那种感动全身都发暖,不知道是太美味,还是这汤真的特别暖。
他接过去把剩下的喝了,笑一笑。
唉,我们这样吃稀有野生动物不好吧,那个非典不就是吃果子狸吃出事来的?
我说:「挺好喝,不过以后别弄了。」
他道:「也不费什么。」
午后,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暂停,京里挺好,没报来多少冻饿死的数字,想必秋天时候设的暖堂是有效的。我揉揉额角,禀事的折子一堆,外头生意做的大了些,各行各业都涉足了,虽然小事不会报上来,但是仍然不轻松。
龙成天和我背靠背,知道他也不会轻松。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这种位子有什么好吗?谁想要让给谁不就得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夜深了才能睡。哪是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是一等一的辛苦差事啊。
晚膳也是端起来用的。七、八个菜,虽然两个人吃是夸张,但是想想一天做了多少工,吃七、八个菜我还觉得对不住自己呢。
他没有吃完饭挑灯再战,反而让人全收拾了。
我讶道:「怎么这么早?」这哪是睡觉的钟点啊。
他一笑,把我松松揽过,「昨夜你那么辛苦,今天又和我熬一天。你撑得住,我还舍不得,早些睡,那些事明天再说。」
我伸个懒腰。好像有哪里有点不同。
漱洗宽衣时想起来,他今天说话格外温柔甜蜜。是昨天的事情……所以今天有这样的转变么?我看着窗外,雪已经停了,黑的天幕又隐隐透着深蓝,星辰明亮而遥远。
现在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就这样安心的过下去,也是一辈子。
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
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我又有什么难平的呢?那个人,是不会回头的人。我应该比谁都知道他傲骨天成,再多的磨难也挫折不了他。
那样的人既然去了就不会再来。
我有些惆怅。
龙成天依然留宿在我的床上,枕着他的手臂,却想着另一个人。我翻一个身,把自己更深的藏进他的怀中,他满足而有力的拥抱着我,细碎绵密的轻吻落下来。
这样……过下去,一生也就这样,没有什么其它……遗憾……
是吧?
是吧。
冬去春至,冰销雪融,天暖了原是好事,只唯恐天若有情天亦老,风尘憔悴鬓如霜。我在敞轩中懒懒翻一本册子,四周垂坠的纱帷轻薄无比,被熏风吹拂,如云如雾,小陈奉上茶来,我手按在杯盖上,却不忙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虹桥,唇边隐隐带笑。
小陈看了一眼便低下头,说道:「小的去处置了吧。」
我笑道:「不用,天长日久闷的很,留她娱乐一番也好。」把茶端起来喝一口,奶味很重,再吃一口点心,甜蜜蜜的。
那个穿湖绿宫装的女子,已经伸手攀上了龙成天的袖子,被他一把挥开,身体翻过低矮的桥栏,跌进水中,溅起好大水花,动静大的我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吓一跳,急忙掀开纱帷向外看。
那女子在水里乱扑腾,大喊救命,声音凄厉尖锐,全无娇态美感。
「小陈。」
「在。」
「我记得前天淘池子的时候,这水不过三尺深,淹不死人吧。」
他恭敬道:「是,千岁没说错。」
「那这个女人扑腾什么啊,自己站稳了走上来不就完了?」
他面无表情,「小的也不知道,多半她想着皇上说不准会下水去救她呢。」
龙成天酷得很,叉着手站在桥上看。一边的侍卫没一个动的,都肃手垂头。
我叹两口气:「小陈,让人过去把她拉上来。再扑腾一阵子,我的鱼还不都让她给搞死了。」
小陈答应了一声,迈步去了。我抱着茶,看龙成天大步朝这边过来。
小陈跑过去说了话,有两个侍卫挽起袖子,下到池子边去拉那个女子。
龙成天从身后环抱住我的腰,下巴顺势就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让人惩治一下子,这也太乱套了。」
我笑道:「不用不用,挺有意思,要是一天来一个跳池子的,倒真解闷。」我笑着把案上折子拿了给他看,「这几个要你加印。」
他浏览个大概,递给身后侍立的裴德。天沉沉欲雨,风吹在脸上带着凉凉的潮意。
「去年秋天说带你去打猎,可惜没能成行。这会儿天气也算好,正巧事不多,要不要一起去?」
我抬头瞄他一眼,「春天打猎?你真想得出来。这会儿人家公的找母的,母的下小的,时候挑的实在好!」
他凑过来:「你像是很闷,出去散散心也好。」
我看看他,把手里的折子扔到一边,压着他将他抵在榻上,「不用出去,你陪我散散心就好。」
敞轩外落花无声。一滴水打在脆嫩的树叶上,积聚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下来。
榻上云收雨歇时,外头淅淅沥沥,雨下得不紧不慢,雨滴打在树叶上,沙沙的响。
「倒也想出去走走。」我把头发拨到一边,枕在光裸的臂弯,「这几年一步也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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