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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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君,京城的消息。”
司徒尚听见动静恢复了平时的谪仙之姿,隔着垂下的竹帘问道:“回话。”
“贵妃娘娘捎来口信,祁阳侯夫人曾建议借着秦王世子遇刺的事儿可打压下不尊司徒的士族,寒门庶族愿意配合。”
司徒尚扬声问道:“贵妃同意了?”
“娘娘不知该如何因此向九郎君请教。”
“命人回话告知贵妃,士族再不孝亦不会在吴郡行刺秦王世子,士族再有败类之徒,亦由士族处置,不必劳烦寒门操心。司徒一族位列士族之首,凭得是祖上功德,并非依靠打压不服的士族。若是士族有惊采绝艳的人物可恢复士族以往的荣光,司徒尚愿俯首听命。”
“喏。”
回话的人远去,司徒尚托起茶盏,“京城。。。早晚亦得去。祁阳侯夫人好算计。”
秦王世子在吴郡遇刺是大事,在京城引起的波澜远比在吴郡还大。被孝穆皇帝破格提拔的寒门子弟上奏折表示是吴郡士族所为,好在秦王持重,当朝向孝穆皇帝言,李炫奕的救命恩人为司徒尚,如此压下寒门对士族的攻讦。
出身寒门的官员反口说司徒尚救下秦王世子是阴谋之一,安排行刺再救下秦王世子,意图赢得秦王父子的好感,影响将来戍边军的立场。
不怪寒门官员如此敏感,他们能在朝廷上指点江山全赖孝穆皇帝的支持,而孝穆皇帝最大的依仗便是面丑无文采,好战事的秦王。
秦王能得到孝穆皇帝最大的信任,除了是一母同胞之外,最关键的是秦王做不上皇帝的位置。
寒门庶族也没忘记,大夏国姓李家一样是士族。想要保持住寒门的低位,除了紧跟孝穆皇帝步伐之外,要紧得是秦王断不能偏向以司徒家为首的士族。
如今朝野士族依然位居高位,但下面得小吏多事是寒门。士族子弟除了良莠不齐之外,士族本身的放荡不羁,受不得卑躬屈膝也使得大批有才学的士族远离朝堂,寒门好不容易等到了崛起的机会,如何都不能让士族重回朝堂。
千年传承下来的九品中正制度好不容易有些许的松散,寒门官员无论是为了能有伸展才学的机会,还是为了子孙后代,他们都不会放过机会。
跪坐在官员中的唐大人耷拉下眼睑,一派胸有成竹的镇定模样。秦王被寒门士族官员吵得头疼,论诡辩之才,秦王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高坐于皇位上的孝穆皇帝沉默不语,只是眸底时而闪烁一下。
孝穆皇帝见秦王张口结舌,垂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自己这个六弟除了在疆场上精明之外,最是没耐心平衡士族寒门。
“皇兄,臣弟妹妹司徒九郎不是奸诈的小人。”
秦王猛得从软垫上起身,虎背熊腰的身材无论是士族还是寒门都无法比肩,常年在疆场上征战磨练出的嗜血气势,不是光靠在朝堂上磨练出嘴皮子官员可比。秦王眼眶深邃,鼻梁挺直,不是时下流行的美男子,然在此时却更有彪悍之气。
他单膝跪倒到御前,声音不大,却如鸣钟般,“臣妹妹司徒九郎,他是犬子的救命恩人,臣感念司徒尚,但臣手中的戍边军是陛下命令臣训练出来抵抗胡人的,在陛下手中,将来戍边军的将帅并非一定是犬子。臣之后谁为统帅,一切听命于陛下,即便陛下让臣此时上交虎符帅印,臣绝不敢拖延。”
两边争吵的人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咙,纷纷偃旗息鼓,孝穆皇帝走下高位,亲自搀扶起秦王,“六弟,朕妹妹你。炫奕那孩子是朕看着长大的,朕对他同皇子一般无二,他。。。”
“启奏陛下,秦王世子殿外侯旨。”
孝穆皇帝道:“炫奕?”
“喏。”
“宣。”
孝穆皇帝按了按秦王的肩头,秦低垂着脑袋,金銮殿门口人影绰绰,秦王世子李炫奕身着世子朝服,头戴小冠走进大殿,往日白净的皮肤晒得有些黑,五官深邃了几分,身上的浮躁奢靡之气少了,虽然他还是略显得稚嫩,但举手投足间显得从容平和。
“臣拜见陛下。”
李炫奕叩首,孝穆皇帝含笑道:“奕儿起身。”
孝穆皇帝对李炫奕不同臣子子侄的宠溺,显示秦王世子的地位,李炫奕跪直身体,朗声道:
“臣学艺不精,辜负陛下厚望,辜负父王教导,臣之罪。吴郡遇刺之事,无论背后主事是何人,臣一是感司徒尚救命之恩,二是此事让臣明白臣的不足,臣不会再荒废光阴。臣不愿再以秦王世子为名,世人只言李炫奕。”
第五十四章 心计
孝穆皇帝身着皇帝朝服眼底极快的闪过惊愕,李炫奕笔直挺立的跪着,往日的浮躁皆无,孝穆皇帝面对秦王时,唇边勾出欣慰的笑意:“六弟总是担心奕儿,如今朕看奕儿长大懂事了,六弟有此世子,朕亦放心。”
李炫奕瞥见秦王一如既往严肃的脸上隐约有一抹笑意,他俊逸的五官越发神采骄傲,朗声说道:
“待到臣强过司徒九郎,臣才无愧父王之名。您怎么称赞臣都不过分。”
孝穆皇帝放声大笑,食指点了点李炫奕,豪迈的说道:“好,朕等着你强过司徒尚。”
“臣遵旨。”
李炫奕再次叩拜孝穆皇帝,秦王嘴角微微上扬,却对孝穆皇帝道:“皇兄勿对奕儿期望太高,奕儿无常性,不说赢过司徒九郎,只弱于司徒九郎一线,臣就心满意足了。”
李炫奕剑眉一挑,迎向秦王,打算辩驳的话在口中转了三圈,在如高山一般的父王面前,李炫奕回想以前的荒唐,知晓说得不如做的。
“奕儿,你先起来。”
孝穆皇帝示意李炫奕起身,含笑道:“六弟不信你,朕妹妹你。司徒九郎号称谪仙,然非神仙人物高不可攀。奕儿有此自信,朕心甚慰,来人,赏秦王世子古籍,笔墨。”
李炫奕躬身道:“臣谢陛下的恩赏,臣有个不情之请,恳请陛下应允。”
“奕儿。”秦王声音带着警告,李炫奕执着得看向孝穆皇帝,“司徒九郎之才臣自愧不如,《孟子。滕文公上》:‘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
不善孔孟之道的秦王诧异的看着儿子,孝穆皇帝道:“奕儿果然进益了,奕儿想要何物?”
“臣想去宫中藏书阁中翻看。。。九天兵鉴上卷。”
孝穆皇帝怔了怔,李炫奕接着说:“臣在书画古籍上很难赢过从小涉猎于此的司徒尚,臣在吴郡见到北府军统领邀请司徒尚。臣想继承父王之志,在兵道上同司徒尚一决高下,恳请陛下应允。”
萧居士虽然将九天兵鉴上卷赠于秦王,然秦王对孝穆皇帝敬重忠心,在孝穆皇帝还是齐王之时就将九天兵鉴上卷献给了他,秦王只是通读一遍而已。
“父王迟早要去戍边,臣不能时时请教,唯有向陛下求得恩典,在宫中藏书阁阅读九天兵鉴。”
孝穆皇帝凝视李炫奕许久,“朕准奕儿所请。”
“谢陛下。”
李炫奕再次跪倒参拜,低垂下的眼睑挡住了眼底的异色,他再得九天兵鉴下卷的事情唯有萧居士和萧琳知晓,毛绒团子不会乱说,萧居士更不会同孝穆皇帝说,李炫奕慢慢的合拢手心,他不是父王,永远也成不了父王。
回京的路上,他反思了许久,往日的荒唐张扬多少是旁人宠惯出来的?无论他在外面闯下什么祸事,都有人帮着他收拾,他可肆无忌惮的行事,有了煞神之名,有些事他做过,可有些事他并没做过。
孝穆皇帝转身再次坐上高位,背对着朝臣半晌,孝穆皇帝转身坐在龙椅上,手臂自然垂放,沉声道:“秦王世子遇刺之事,众卿还有何说法?”
一向是寒门庶族之首的唐渊大人撩起眼睑第一次正视宛若脱胎换骨的秦王世子,用眼神示意早就安排好的人按兵不动。
秦王世子明显不想再提遇刺之事,寒门官员再抓住吴郡的士族不放,只会让陛下为难。
唐渊目光落在大殿门口,唐霓暗自操作之下司徒贵妃的人竟然没到?唐渊不敢轻易的出招。
朝臣中寒门官员唯唐渊马首是瞻,勋贵很少在寒门士族争斗上插嘴,士族没统一让所有人信服的领袖,由此朝廷上寂静无声,孝穆皇帝道:“既然如此,朕让人继续追查幕后主使,朕无论如何都会给六弟一个交代,今日胆敢行刺折辱秦王世子,来日便敢弑君。”
孝穆皇帝这话说得很重,士族寒门都不敢接话。秦王唯有拜谢孝穆皇帝,此后朝会转为陈奏民生政事,略微显得波澜不惊。
李炫奕摒气坐在秦王身后,虽对这些事有不耐,但还沉着心听着,秦王对李炫奕的坐姿正派是满意的,不像以前除了画美人图之外,其余时候李炫奕坐不稳。
秦王虽然动怒于儿子在吴郡的危险,但对儿子吴郡之行极为的满意,不管是谁改变了李炫奕,只要李炫奕一直出色下去,他就没有做错当初的决定。
散朝之后,秦王在大殿门口摆放宝剑的赤木架子上取下宝剑,佩戴于腰间,多了宝剑相配,秦王更显得英武威严。朝臣纷纷避让开秦王,李炫奕跟在秦王身后,小声嘟囔了一句,秦王回头警告他,“奕儿。”
李炫奕道:“本来就是,陛下都准许您带剑上殿。”
“那是陛下的恩赏,为臣子不可恃宠而骄。”
李炫奕撇了撇嘴,被秦王犹如实质的目光扫过,“儿子记下了。”
秦王父子出宫,孝穆皇帝在御书房思考了许久,按了按发胀的额头,“宣淑妃。”
“喏。”
淑妃进门见到孝穆皇帝脑袋依靠着椅子闭目养神,面上带着些许的痛处,眉间隐现困惑踌躇,淑妃没忙着请安,蹑手蹑脚的走到孝穆皇帝身后,白玉般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在皇帝两侧的太阳穴上。
孝穆皇帝不用睁眼,全然放松,“辛苦爱妃了。”
“臣妾称不上辛苦。”淑妃声音轻柔,墨色的眸子映着担心,不管孝穆皇帝是否看到,淑妃在皇帝面前一贯如此,“臣妾虽说学了几手,陛下要想早日摆脱头疼,不如请三清祖师来看。”
“没用,三清祖师只能缓解朕的头疼,做不到根治。”
孝穆皇帝语气颇为无奈,拉住淑妃的手臂,引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爱妃也知,朕的隐痛不能于外人所知。”
在御书房的御案上堆满了尚未批奏的奏折,自从孝穆皇帝将三公九卿的权利收回大半之后,他们只剩下承奏权,再无决策权利。由此加重了孝穆皇帝的负担,让他的头疾发作率越来越高。
淑妃伸手将御案上的茶盏拿起,看了看里面的银杏茶,她自己先尝试了一口,温度适宜之后,放到孝穆皇帝嘴边:
“陛下也不用太心急,您迟早会达成所愿,三清祖师不是说有人能治您的头痛?”
“朕信不过那人。”
孝穆皇帝借着淑妃的手喝了几口茶水,胀痛的脑袋轻松了许多,淑妃看出他不想再提治疗头疼的事儿,慢慢的起身,放下茶盏拿起笔架上沾满墨汁的狼毫放到孝穆皇帝手中,“陛下。”
孝穆皇帝拍了拍淑妃的胳膊,坐直身体,“朕无事,有淑妃给朕念折子,朕能撑得住。如何朕都不愿意太子同朕一样的为难。”
淑妃拿起旁边的折子,低声劝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士族顽疾困扰大夏国多年,陛下不可操之过急,有道是盛极必衰,士族不见得会永保尊荣。”
孝穆皇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朕等不得士族落寞,朕想给太子留下铁桶的江山,当年贤德太后择皇子即位,朕始终记得士族的傲慢,朕。。。是天子,受命于天的天子,这份屈辱朕一直记得。”
淑妃动了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