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遗梦-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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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尧君躲在屋子里,不吃不睡。我不敢睡,我怕我睡著了,他们就要抢走尧君。
尧君是我的啊!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我好困,为了不让自己睡著,我在胳膊上咬下一个个血口。
可是,我终於还是倒下了……
当我醒来,怀里空空如也。他们还是把尧君抢走了……
我想把自己饿死。
我睁著眼睛,累了就闭上眼睛。
他们撬开我的嘴,往我嘴里灌稀粥。我不喝,我都吐出去。
耳边是哭声,很多人的哭声。我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才哭的这麽凄惨。
深夜,屋子里没有人。
眼前很模糊,可是我这会睡不著。
一个黑影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琪儿,琪儿?”他轻轻的叫我,轻轻把我抱起来,轻轻的吻我。
他掐著我的脸,掐开我的嘴,往我嘴里灌了点滑腻的东西。
我本来不想咽下去,我想吐出去,可是那东西太滑,一下子滑进我的肚子里。
“琪儿,醒醒。”他轻轻的说。
我忽然困了,於是我闭上眼睛睡觉。
每天晚上,他都会来。
他总是轻轻的叫我的名字,轻轻的吻我,往我嘴里灌东西。
不知道多少天过去,我醒了。是真的醒了。
我呆呆的起床,呆呆的穿上衣服,呆呆的来到外面。
阳光很刺眼,空气很炎热。
“三爷!你起来啦!”宏儿惊喜的叫,跑过来抓住我的双臂。
“尧君呢?”我迷茫的问。
“三爷,宁公子已经入土为安了。”宏儿落下笑容,看我的眼神很担心。
“带我去。”我抓住宏儿的肩膀。
“哎呀!三爷,你轻点,我带你去。”宏儿痛的呲牙裂嘴。
“给我准备几坛酒。”我松了手,慢慢走到家门外。
“三爷,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宏儿想把我拉回去。
“拿上几坛酒,带我去找尧君,不然我现在就咬舌自尽。”我直直的看著前方说。
“是,三爷,闷不吭声的脱下了外衣,
我这就去拿酒。”宏儿急忙回去拿酒。
尧君的坟在镇子和汾安郡之间的一片树林外。这里景色很美,有绿油油的草地,清澈见底的小河,漂亮的野花。
尧君的坟上没有墓碑,於是我让宏儿给我拿工具,我亲自开山辟石,为尧君做了一块墓碑,在上面刻上:妻张尧君之墓
刻好之後,端端正正的放在尧君的坟前。
摆上香炉,点上香,重重的磕几个头。
打开一坛酒,盘腿而坐,与尧君共饮。
我一直没能和尧君痛快的喝上一回酒。尧君说他千杯不醉,我想这几坛酒应该不够他喝。
我只喝了两坛,剩下的都给尧君喝了。
喝完了酒,我抱住尧君睡觉。尧君冰冰凉凉的,硬邦邦的,四方方的,也不跟我说说话。
下雨了,我抱著尧君给他遮雨。
刮风了,我抱著尧君给他挡风。
可他冷冰冰的就是不理我。
尧君,你为什麽不理我?
胸口很闷,闷得我喘不过气。
晚上,那个黑影又来了。他总是半夜三更的来,往我嘴里灌东西。我浑身没有一丝力气,无法反抗他。
他把我按坐在尧君面前,靠著尧君,双手抚在我胸口上。一股股暖流流入我的身体,我觉得有点力气了。
忽的,他在我胸口使劲拍了一掌。我“哇”的一口血喷出来,喷了他一脸。
胸口好像不闷了,我用袖子抹抹嘴,才看清楚他的脸上带著一面鬼面具。黑色的鬼面具上有一对白色的獠牙。
他穿著一身黑衣,慢慢站起来,拿出汗巾擦去面具上和手上的血,随手将汗巾扔在地上。
这动作很眼熟?
他伸手抓住我的衣襟,把我拉起来,鬼脸凑到我的脸前,阴森的说:“七日後颜彬鹤在南门法场斩首,徐紫凝卧病不起,景玉琴怀有身孕,你也快死了,现在你们颜家只剩下颜盛烨一个能走路的,都快死绝了!”
颜彬鹤?他好像是我爹?徐紫凝是我娘?颜盛烨是我大哥?
我家的人都要死绝了?
“不,不可能……”我挣扎著站稳,抓住胸前的手,“不可能!”
“没什麽是不可能的,你还有七日的时间。”他一把将我扔在地上,转身纵跃而去。
我艰难的爬起来,抬头看看尧君。尧君还是冷冰冰的看著我,硬邦邦的,四方方的,也不说话。
“尧君……”伸手摸摸他的脸,他的脸冷冰冰,硬邦邦,四方方的,
“尧君,你在这等著,我回家看看娘。”我说,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尘土。
100。 卖身契
发文时间: 0430 2010
我没什麽力气走路,挣扎著爬起来走几步又跌倒。再爬起来,再走,再跌倒。跌跌撞撞的走到天蒙蒙亮,身後有人追上来,搀扶著我往家走。
不知走了多久,大师兄迎上来把我背在背上,快速往家跑。
到了家,连枝和曲儿迎上来,几个人簇拥著我回到屋里躺下。
我的脑袋很沈,看不清东西。他们给我拿来粥,我吃了。他们给我拿来药,我吃了。
我睡了一天,第二天醒来清醒多了。我洗了澡,穿上整齐干净的衣服,梳好头,去看娘。
娘又变得病恹恹的,瘦了一大圈,眼睛又红又肿。娘看见我眼睛发出亮光,又哭了。
“娘,爹呢?”我坐在娘的床边问。
“你爹他……你爹他……你爹他活不了了!呜啊啊……”娘嚎啕大哭。
“还有六天,爹就要被拉到南门法场斩首。”大哥眼睛红肿的说。
“娘,我去想办法救爹。”我说。
“你能有什麽办法啊,呜呜呜……”娘仍是哭。
“娘,你放心,我这就去救爹。”我站起身往外走。
“琪儿,你要去哪啊!”娘哭喊。
我转过头,“我去求王爷。”
“求王爷?”娘不哭了,愣住了。大哥也愣住了,宏儿曲儿连枝柳儿都愣住了。
我转身出了屋子,来到马厩,牵出踏雪,翻身而上。
“驾!”一声大喝,踏雪应声奔起。
我伏在马背上,还是有点浑身无力。扑面的劲风吹得我呼吸困难。
转眼间进了京城,踏雪似乎认路,不用我指明方向,自己跑到宵凌王府门前。
我想跳下马,却不小心摔下马。守门人跑过来把我扶起来,我挣扎著站稳,说要求见王爷。守门人说王爷不见客。
我求他通禀一声,他去了,不大会又回来了,说王爷不见我。
我跪下来,说一直跪到王爷见我。守门人劝我回去,我不理会。
很多人站的远远的看我,议论我。但是他们不敢过来,因为这是宵凌王府的大门。
“哟!这不是昌国府的颜靖琪嘛!怎麽这副鬼样子啊?”
转过头,看到一个熟人,郭晋安。
转回头,不理他。
“小爷给你说话呐!”
“扑通”我被他一脚踹倒。
不是我想被他踹,是我现在实在没力气躲闪。我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什麽东西了。
“死了没?快说话!”郭晋安踢我,一边说风凉话一边踢我。我并不觉得多痛。
“哎,郭公子,你想踢死他麽?这可不好吧。”守门人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拦住他。
“没事,这小子命大的很,死不了!”郭晋安笑著说,“我奉家父之命来给王爷请安。”
“郭公子,你改日再来吧,王爷今日不见客。”守门人客气的说。
“什麽?不见客?”郭晋安不大高兴,“你就去通禀一声嘛。”
“王爷有交代,今日谁来都不见。”守门人又说。
“切,皇上来了也不见麽?”郭晋安不屑的说。
“不瞒郭公子说,皇上正在府里作客。”守门人回道。
“呃……那我改日再来。”
郭晋安转身要走,看到我正努力爬起来,一脚把我踢翻,“真晦气!”
看郭晋安走远了,守门人过来将我扶起来,拍拍我身上的土,说:“琪三爷,你还是回去吧,王爷今天不会见你的。”
“明天王爷会见我麽?”我问。
“这个……”
我又跪下来。
守门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守门。
天黑了,我有点头晕,眼前的景象不住晃荡。
耳边传来什麽声音,我听不清楚。有人走过来,说了什麽话,我也听不清。
终於一切都黑了……
醒来时我躺在家里的床上,一个大夫给我诊脉。我转过头仔细看,那大夫好像见过,好像是宵凌王府的那个大夫,至今我还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诊完脉,他出去了,大哥跟出去。
“你还真是很命大,还没死。”韩桢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调侃的说。
“多……谢……”我努力说道。嗓子干痛难忍,一说话就更痛。
“好好养著吧,王爷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韩桢说道,转身便走。
“韩桢!”我沙哑的喊了一声,虽然这一声的声音小到几乎只有我自己听得见。显然韩桢听见了,於是他停下来转头看我。
“请……王爷救我爹……让我……做什麽都行咳咳咳……”我想坐起来,可怎麽也用不上力气。
“救你爹不是不行,可王爷没有理由。”韩桢转过身,抱起双臂说。
“理由……”
要什麽理由?救我爹的理由?
对了,王爷凭什麽救我爹?
这需要一个理由。
想要得到什麽,就要付出代价来换取,天下没有白吃的饭。
我白白享受了王爷十几年的照顾,在我成亲那天,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如今若想救爹的命,我就得拿同样的命来换。
我的命。
“一命换一命。”我说。
“哦?怎麽讲?”韩桢挑眉。
“我要写字据。”我挣扎要下床。韩桢走过来扶著我下了床。
来到外屋,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宏儿接过药方去抓药。大哥见我出来急忙上前扶我,韩桢说道:“他要写字据。”
“写字据?写什麽字据?”大哥奇怪的问。
“大哥,你先出去。”我说:“请大夫也出去。”
大夫看看韩桢,大哥也看看韩桢。
“行了,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韩桢回道。
二人出去了,韩桢扶著我来到书案前。墨还有,刚才大夫在这里写过药方。
韩桢拿出一张宣纸铺在桌上,把毛笔递给我。我接过毛笔,沾沾墨汁,在纸上题头写下三个大字:卖身契
今有颜彬鹤之三子颜靖琪,自愿卖身给宵凌王韩子络做奴,以此换取颜彬鹤无罪回家,永不赎身。
颜靖琪字
月耀……
“今日是什麽日子?”我问道。
“月耀一六八五年六月二十一日。”韩桢回道,口气似乎非常高兴。
月耀一六八五年六月二十一日
写完卖身契,拿起来吹了吹,递给韩桢。
韩桢接过卖身契,又吹了吹,一双眼睛笑弯了。
“你很高兴?”我问。
“呵呵呵……自然高兴。”韩桢高兴的把卖身契叠起来放进怀里,“好好在家养著,你爹死不了了!”说罢,一阵风的走了。
好吧,我把自己卖了,买回了爹的命。一命换一命,你生我养我,如今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101。 回来,离去
发文时间: 0430 2010
大哥进来了,见我困难的往里屋挪,急忙上前来扶我。刚出门的韩桢又一阵风的回来,说:“忘了按手印。”
他拿出卖身契放在桌上,大哥又扶著我走回来。韩桢找到印泥打开盒盖,抓起我的手指按在印泥上,而後重重的按在我的名字旁边。之後高兴的拿起卖身契叠起来塞进怀里,拍拍我的脸,一阵风离去。
“三弟!你!……”大哥双眼泪汪汪的看著我。
“我自己种的苦果,我自己吃。”我说:“今後你要好好照顾娘,给娘多生几个孙子,让她膝下多子多孙,安享天年。”
“三弟,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