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遗梦-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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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抓住他们借以要挟朝中百官。
云青佟与麾下几名部将被叛军围在院落中打的难解难分,看起来一时不会有事,所以我径直向洞口冲过去。沿途很多叛军见我冲来,皆如临大敌般一涌而上。我哪里将他们放进眼里,抽出腰间大刀一阵挥舞,将攻来的叛军砍的落花流水。
“啊!”脑後忽然传来一声大喊,这声音分明就是方东!我一个激灵迅速回头,眼前却是一枚黑乎乎圆滚滚的炸雷越来越近。
“轰──”那颗炸雷似乎就在我眼前爆炸了……
身子倏然飞起,在空中直直的飞出去老远,最後摔落在地。
眼前一片灼亮的光,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一时什麽都听不见,什麽都看不见。
我死了麽?
我睁著眼睛,却什麽也看不见。一切都很安静,什麽也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於有了感觉。先是身下冰凉的雪,而後是身上沈甸甸湿糊糊的。渐渐的,我开始能听到声音。兵器相交声,喊杀声,炸雷爆炸声。又过了不知多久,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眼前也慢慢恢复明亮。
开始时很模糊,模糊的火光,模糊的影子。伸手摸摸身上,身上趴著一个人。顺著身上那人湿糊糊的背摸上去,摸到了脖子和肉块,还有喷涌的热血,没有头……
双手哆嗦了一下,瞬间离开。胃里一阵紧缩,眼前的景象也恢复清晰。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推开身上的尸体。一翻身站起来,却没能站稳又跌下去,最後单膝跪在地上。
那尸体静静的躺在那,穿的是我军兵士的衣服,一双没有穿鞋的脚上包著我披风上的布条。
我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具尸体。先是脸抽搐几下,而後整个脑袋都开始抽搐。双手抽搐,内腑抽搐……
我全身都在抽搐。
他是方东吧。我仰起脸看向鼓楼,军鼓下没有人。
他一定就是方东,虽然头没有了。
我颤抖著身子爬过去,跪在那尸体跟前。他是为了救我才被炸没了头。
抬起脸,眼前一片火光。火光中飞驰著黑色的圆圆的炸雷。
你们很喜欢把人炸烂麽?
我歪著头看著那些手持炸雷的叛军。
既然你们那麽喜欢炸烂人,我就把你们都炸烂!
有炸雷飞过来了,想是看到我没死吧。飞身跃起一脚将炸雷踢回去。这一脚我用了内力,将炸雷踢到那叛军身上之後,把他撞进身後的一群叛军窝里。“轰──”那群叛军被炸成血花散落。
接下来我几乎没有思想,只是不停的砍杀手里有炸雷的叛军。不知道为什麽,叛军看到我扑过来都会吓得一呆,或者大叫著转身就跑。不大会功夫,我的周围便再也没有一个叛军,远处的叛军也不敢继续上前。
我的脑子里,眼睛里,全是杀叛军!
漫天硝烟,惨叫,血雾与骨肉盔甲乱飞。不知从哪又涌来很多人,他们都戴著鬼面具,帮助我军诛杀叛军。本来势均力敌的局势立刻翻转,叛军开始边战边退。
可惜,山寨出口被鬼面具人众给封了,叛军的炸雷也被我抢扔完了,他们无力与後来的鬼面具人相抗。
天……亮了……
“呼──呼──呼──”我拄著刀气喘吁吁的站在方东的尸体前,全身都湿糊糊的,冰凉凉的,非常疲惫。
眼前是一片修罗场,遍地残肢,被炸碎的尸体与房舍碎砺,寨墙上与楼阁上的余火劈劈啪啪的响著。到处都是尸体,鲜血与碎肉染红了雪地,一条条血液形成的细流顺著山寨出口的斜坡往下流淌。
所剩不多的叛军全都投降了,被我军兵士逼到一旁靠墙跪著。一切都很安静,除了喘气声与火烧木头的声音。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著我,表情就像见了鬼一样。
这气氛很诡异。
我皱著眉头转动眼睛缓缓扫视一圈,当我看到涌出洞口的那群人时,他们皆恐惧的往後退去。
为首的几人中有一个是老相识郭晋安,不禁心中奇怪,他老子不是文官麽?他怎麽会来参军?(你老子当初也是文官,为什麽你现在是将军?)
郭晋安见我盯著他看,脸色煞白的咽了口口水,一脸恐惧的往後缩了缩。我不屑的转过眼,看到院落门口时,满身满脸血污的云青佟与他的部将也被我的目光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除了震惊还有胆怯。
疑虑顿上心头,难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麽?
云青佟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往我跟前走了几步,小声说:“颜……将军,你还好麽?”
我很奇怪,张口想说话,却忽觉左边眼角很痛。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浑身发软的眩晕。
172。 我变丑了
发文时间: 0705 2010
“颜将军!”云青佟大惊失色,急忙上前想要搀扶我。我晃晃头,眨眨眼,看到几滴血点从我脸上散落开去。
扬手摸一下左脸,手掌感觉到湿湿腻腻的触感,同时左脸一阵极痛。急忙放下手,手掌伸到眼前一看,满手的鲜血,手指尖还挂著一丝肉末与皮……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晕过去的,後来被左脸的剧痛惊醒。
我痛的浑身颤抖不住,眼睛几乎瞪出眼眶。耳边传来那曾听过的难听声音安慰我,让我忍耐一下,说就快处理好了。
我转动眼珠看向一旁,那安慰我的难听声音正是那晚曾见过的白衣胡人发出来的。他仍戴著白色的面具,而坐在床前往我脸上抹东西的人却没有戴面具。
他的打扮很奇怪,头发全编成细细的辫子,密密麻麻的披在身周。额上戴著黑色镶玉石的抹额,脸颊两旁垂下两条相同样式的飘带。他的脸瘦长苍白,就像那种久病不治的人。脸上画著很妖豔的图腾纹饰,看起来就像鬼巫师。
他身上是厚重繁琐的怪异棉袍,胸前挂著很多装饰,稍一动作就发出“哗哗”的清脆碰撞声。
“嗯,值得夸赞,果然有英雄气概。”那鬼巫师一脸僵硬的说,声音阴阴凉凉的,“痛成这样也一声不吭,佩服。”
“颜将军,我叫‘莫尔’,这是我师父‘鬼巫伊斯莫’,是宵凌王爷将我们师徒请来为你疗伤的。”那白衣胡人恭敬的说道:“你左脸的伤太过严重,已经见了骨头,怕是会留下疤痕。”
左脸的伤?
我盯著那白衣胡人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别乱动。”鬼巫伊斯莫冷冷的说,手指使劲一按。
我痛的差点翻白眼,站在他身後的白衣胡人莫尔见我忍痛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伊斯莫侧过头低哼一声,莫尔急忙又退回去,低下头不再看我。
这个给我疗伤的怪人果然是鬼巫师啊。
我觉得这个鬼巫一定是在记恨我,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他往我左脸上不停的涂抹,倒药汁,涂抹,倒药汁,来来回回的折腾。我痛的死去活来,痛昏过去又痛醒。
不是我多心,我真的有种他在故意整我的感觉。
他将药汁倒进我左眼里,我被蛰的不停流眼泪。眼泪流到血肉模糊的左脸,又是一阵剧痛。
似乎我就这样躺著被这个怪模怪样的鬼巫折腾了一整天,那白衣莫尔一直在跟我说著什麽,似乎在分散我的精力,想借以减轻些我的痛楚。可我光顾著忍痛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到底在说什麽话。
天色开始变暗时,云青佟亲自领著亲兵拿进来很多火把举在周围,屋内顿时亮的刺眼。我已经被疼痛折磨的精疲力竭,什麽都不想理会。
莫尔因陪我说了一天的话(都是他在唠叨,而且死难听),口渴难忍,便开门出去了。那几名亲兵与云青佟围拢在床边看我,神色都不大好看。而为我疗伤的鬼巫伊斯莫则开始收拾他的药箱,看来这折磨终於到头了。
不一时莫尔端著一碗热水进来,他身後还跟著一名端著面盆的亲兵。他将热水递给伊斯莫,伊斯莫接过来点点头,站起身走开了。莫尔接替他坐下来,拿出面盆里的手巾拧干,为我擦拭脸上身上的血污。
他的动作很温柔,很舒服,我朝他感激的笑笑,却扯动左脸的伤,又流出血来。
“别笑,别动。”他嘶哑的说,虽然双目的地方只有两条细长的缝隙,我却能感觉到他目光中浓浓的担忧与心痛。
“先生,他的脸……”云青佟焦急的走过去,小声问坐在桌前喝水的伊斯莫道。
伊斯莫斜我一眼,吹吹碗中的水,抿了一口,咽下,慢悠悠的说:“死不了。又不是女子,用不著对那张面皮过於在意。”
伊斯莫的话像一柄利剑刺进我的耳朵里,眼前顿时失去了焦距。
我的脸……无药可救了吧?
我觉得很累,缓缓闭上眼睛。伊斯莫说的没错,我又不是女子,用不著在意这张脸。
这下,再也没人会说我是狐狸精了……
方大哥,我已经为你报仇了,我会送你的骨灰回家乡的。
我变丑了,他不会再喜欢我了吧。
无论如何,我立下了战功,我们颜家终於又可以抬起头来了。
我忘记了脸上的疼痛,脑中混乱的胡思乱想。当我回过神来,屋里只剩下为我包扎伤处的莫尔。
桌上与矮柜上各有一盏燃著的油灯,幽暗的火苗一动不动,将莫尔的影子投映在墙上很高大。他已为我包扎好脸上的伤,很轻柔很小心的将我扶起来,靠在他单薄的胸膛上,为我穿好亵衣与染了血的中衣。
他的身子上有一股淡淡的怪异的香味,我从没有闻到过这种香味。对於他的亲昵照顾我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他温软的怀抱很是舒服。
不过……为什麽我用不上力气动弹不得?
眼前出现一支小药勺,里面是一小勺褐色浓稠的药汁。
“颜将军,这是去内毒的药。”他将药勺搁在我唇边,有著一股怪味道的药汁便缓缓流进嘴里。
我皱皱眉,一屁股坐了下来,
很不舒服的吞下这药汁。待药勺离开,我艰涩的说:“为何……我动不了?”
“师父给你用了‘凡香软骨散’,怕你忍不住疼痛挣扎,耽误疗伤。不必担心,你可自行运转内力疏通经脉,半个时辰後便可动弹了。”莫尔一边说著,一边将药勺放进药箱里,而後轻轻将我放躺下。为我盖好棉被,便收拾起药箱意欲离去。
我目不转睛的看著他的一举一动,忽然觉得他嘶哑的嗓音也不那麽难听了。他真是个很亲切的人。
见他背起药箱朝我抱拳行礼,我开口说道:“前晚为何迷晕我?”
莫尔身形一顿,缓缓直起身子看著我道:“若不迷晕将军,将军恐怕不会放在下离去。”
“你……”
“在下每日戌时以後会来为将军换药,之後将军可服用一粒雪莲圣丹入定,保将军在七日之後便可痊愈。”
莫尔一边说著,一边转身往门口走。我急忙说道:“那雪莲圣丹是莫尔先生所制麽?”
莫尔在门前停住,并没有回头,低声说道:“那是家师所制,由在下相助宵凌王取到一瓶送与将军做贺寿之礼。”
咦?那雪莲圣丹是他帮助子络从伊斯莫那骗来的?
“多谢先生!”见莫尔已经打开屋门,我急忙又说。
莫尔摇摇头,迅速关门离去,就像背後有什麽东西在追他似的。
173。 胡思乱想
发文时间: 0706 2010
随著屋门的一开一关,一股寒气从门缝涌入屋中,将原本静立不动的油灯火苗吹的不住摇曳。我头脑一清,转动眼睛打量这间屋子。
这屋子的摆设算是不错,应是山寨中唯一一个像样的院落里的厢房。屋子中央放著一个土制的大火炉,里面燃著旺盛的炭火,将不大的屋子烤的暖烘烘的。身下的床硬邦邦的,却很热乎。这床应该就是以前宏儿说过的“热炕”了,百姓家都睡这